多远,迎面来了一人,隐约有些面熟,然而混乱的脑子怎麽也想不起是谁。
“无伤,你怎麽了?我是逍遥呀?”那人叫道,一脸的担忧。
逍遥?是谁?没听说过。他不耐烦的摆摆手:“我没事,别管我。”
甩开对方的扶持,又走了几步,喉头蓦的一甜,一口血直喷出来。
“无伤!”身後传来一声惊呼,他想告诉对方不要紧,可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
──无伤师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孤苦无依,才对你格外照顾,至於私情,那是从来没有之事!
凌无咎的脸,温和而疏离,透著几分冷漠,几分残酷。想揪住他问个清楚,然而一转眼间,这张脸又幻化成了凌烈的。
──无伤,对不起,我对你只是习惯性的依赖,直到遇见琬瑶,我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人间情爱!
为什麽?为什麽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麽?
心里好像被一块大石重重的撞击著,血气不断翻滚,想喊,想叫,却偏偏什麽也说不出来,难受得几乎要炸开了。
──伤儿,你平日温和乖巧,怎会有如此有悖天理伦常的想法?为师这里是再也不能留你了,只希望你不要执迷不误,否则的话,难逃天谴。”
这是老天对我执迷不悟的惩罚麽?是吗,师父?我只是想在陌陌红尘中找个人真心相待,难道这也是错?
“无伤,醒醒。”
冰凉的手巾敷在额头上,减却几分燥热,头脑略略清醒了些,迷蒙中仿佛有人在轻声呼唤自己。是谁?慢慢张开了眼睛。
“你终於醒过来了!”眼前的脸孔渐渐清晰,欣喜的神情是那样的诚恳,“大夫说,今晚你若醒不过来就危险了,还好,老天保佑!”
练无伤怔怔的看著这张熟悉的面孔,不确定的问:“逍遥?”
任逍遥微笑道:“自然是我,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你不是回降龙堡了吗?”从降龙堡折回这里,少说也要一个月,难不成自己已经昏睡了这麽久?
“我没回去。路上忽然想起……有东西忘了拿,结果一回客栈就看到你的字条,我不放心就跟来了。”这番话有些不尽不实,任逍遥是突然想到练无伤答应留在客栈也许只是不愿拖累自己,怕他会单独行动,这才折回。
练无伤轻轻一叹:“我又拖累了你!”
“以咱们的交情,哪有什麽拖累不拖累的?”任逍遥其实很想说,只要为了你,我什麽都愿意做。可明知练无伤对凌烈的感情有多深多纯,这样的话哪里还能说出口?
当时他一路找寻练无伤,终於在凤凰山庄附近遇见了这失魂落魄的人儿,不用猜,必是凌烈说了什麽绝情绝义的话,才会让无伤如此伤心欲绝。
心里很痛,倘若换作是自己,怎忍心让这纯净皎洁的人受半点伤害?看著病榻上辗转反侧的无伤,心里真有种冲动,想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告诉他,求他忘了凌烈!
可是,不能!无伤现在的情绪如此激荡,怎麽忍心再让他受一回刺激,吐一次血?
“别想太多,离天亮还早,再睡一会吧。”
练无伤听话的闭上眼睛,半晌,忽道:“逍遥,我想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愿多呆了。”
“也好,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就走。”
练无伤低声道:“发生了什麽事,你都不问麽?”
任逍遥笑得宽容:“等你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
练无伤不再说话,似是睡著了。过了好一会儿,又喃喃地道:“最了解我的人,始终是你……”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
秋夜是最凉的。从练无伤的客房里出来,猛然被凉风一迎,任逍遥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谁?”
一道青色的纤细身影出现在神农架下,月光映出她苍白清丽的脸孔,盈盈一礼:“柳青衣拜见逍遥公子。”
“是你?” 任逍遥很快便认出她是那个“夺魄”组织的女杀手,自己曾两次饶她性命,想不到还敢前来。身形下意识挡在门前,不让她惊动熟睡的练无伤。“有何贵干?”
柳青衣淡淡一笑:“公子放心,青衣两次蒙公子不杀之恩,绝不敢再有加害之心。”
杀手也懂恩义?任逍遥将信将疑:“那你今晚来……”
“是来示警。”
“示警?难道有人要害我?你们曾为我兄长卖命,不过他人已死了,还有必要吗?”
“自然不是。”柳青衣脸上现出一丝轻蔑, “说句不中听的话,任自在虽然也算号人物,但要指使‘夺魄’,还差些分量。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在他背後,还有一个厉害十倍的人物。”
“是什麽人?”
“请恕青衣不能见告。不过这人的目的就是将降龙堡连根铲除,决不许它有翻身的机会,所以公子的处境极为危险。这人尚不知公子还在人间,但他耳目众多,我劝公子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就算公子不怕危险,也要为里面那位朋友考虑。”
最後一句倒真戳中了任逍遥的要害,幕後主使固然要查,但决不能让无伤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