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阳西下,跃落海面,天际暗沉一片,昏暗的家属院里,林湘和贺鸿远随性地散着步,面对自己对象,她便有什么说什么,听得贺鸿远低声教育她:“不像话,说这话当心被你们领导听了去。”
林湘耸了耸鼻尖,俏皮道:“要是我们领导听去了,准是你告的密,到时候我唯你是问!”
贺鸿远什么时候听过有人对自己这样说话,薄唇跟着一弯,扬起浅浅的弧度,无奈轻笑:“你倒是有本事。”
再提到何芬,贺鸿远一向甚少插手女同志的事情,当即也不愿再忍:“我会找李军说说,自己媳妇儿都管不好,这团长也不知道怎么当的。”
林湘听着这话,倒是想到了别处去:“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想管我?”
这个时代的男人普遍大男子主义盛行,林湘是有心理准备的。
贺鸿远剑眉微挑:“我是你男人,当然得管着你。”
饶是林湘有心理准备也气鼓了脸:“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谈对象,你这是管对象还是管你手底下的兵呢?我可不要你管。”
贺鸿远其实有隐隐察觉到林湘的与众不同,她鲜活,跳跃,总是有不一样的话语和想法,就像现在这样。
“我是你男人要管你,你是我对象,当然也要管我。”贺鸿远严肃着神情,眸光坚定地像是在参军宣誓,“不然你想被谁管?或者说去管别的哪个人?”
林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一时分辨不出这男人到底是在发表大男子主义言论还是在说情话,总撩得人心里痒痒的。
待再走了一阵,贺鸿远听林湘谈起开会的情形,听到厂长让林湘提前结束二厂的工作,直接回一厂时,好奇道:“你不想早点回一厂?就这么拒绝了厂长?”
林湘轻点了点头:“虾酱车间的事不是我能掺和的。厂长让我去虾酱车间帮着想办法,你是不知道那虾酱车间主任脸都是黑的。他性子傲,压根儿看不上我这种新来的,我要是真去了才是自讨苦吃。再说了,我算是看清了,一厂规模庞大,盘根错节,实则内部派系也多,这样的门门道道也让人头疼。我暂时还是待在二厂,有个清净,我也对厂长说了,如果一厂需要,我也可以帮着出谋划策。而且我们二厂汽水销量也起来了,订单多了不少,你等着吧,我这个月工资和奖金肯定得涨,到时候我请你吃好吃的!”
夜色渐深,林湘的杏眼亮晶晶的,宛如最亮的一颗星,贺鸿远勾了勾唇,低声应道:“好。”
林湘却好奇:“你不觉得我傻吗?有机会去一厂也不去。”
不少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觉得林湘犯糊涂了,这可是厂长钦点的去一厂,她居然拒绝了。
贺鸿远淡淡道:“你既然现在不想过去就不去,怎么高兴怎么来。”
这话听着舒心,林湘漂亮的杏眼更加明亮了,像是将天上的星星都装点其中。
谈完工作的事情,林湘又追问着贺鸿远出海的事,问至贺鸿远今天回来后的行踪,这才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还没吃晚饭。
抬手看了看腕间手表,已经是夜里八点。
“你怎么不早说?”林湘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贺鸿远满不在乎,再说了,他当真没觉得饿,汇报完工作就听到有人提起今日食品厂里发生的事,事关林湘,他只想尽快见到她,哪里顾得上吃饭。
“我不饿,再说了,以前条件更艰苦,就是饱一顿饿一顿也正常。”
林湘受不了这男人,直接拉着他手往周家去,直奔厨房要给他弄吃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不懂吗?就算你是铁打的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间,周家人已经各回各屋休息,几人也知道贺鸿远回来了,两个小年轻在外头闲逛,谁也没想着去打扰。
二层小楼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唯有厨房昏黄的灯泡亮着。
通红的火苗舔舐着铁锅,灶台上白汽滚滚,林湘正在给贺鸿远煮面。
周家的厨房还算宽敞,可贺鸿远进来后,林湘便觉得拥挤了不少,也许是这男人太有存在感,又或是他眼神过于灼热,这么高大一男人斜斜倚靠在灶台边,只是看着自己就怪影响人的。
“你出去等吧。”林湘手握着竹筷搅动着刚下锅的面条。
“我就在这里等。”贺鸿远低哑着嗓音。
昏黄的光晕自灯泡洒落,笼罩在林湘周身,跳跃在她的眼角眉梢,轻拂过衣袖衣角。
贺鸿远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忙忙碌碌地起锅烧水、煮面烫青菜、准备调料……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轻摇轻晃,俏皮地摆动。
林湘的身影自灯光下投射到墙上,贺鸿远侧身一看,与自己的身影在墙上交汇,似乎融为一体。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拽着门边的电灯线,他低声道:“我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吃。”
林湘正仔细盯着锅里面条,准备再等两分钟就给贺鸿远捞面,闻言,她头也没回:“知道了,所以给你煮了好多面条,一定让你吃饱!”
话音刚落,细长的电灯线被人一拽,发出咔哒的响声,灯泡应声而灭,厨房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