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被人给举报了,说是封建余孽,就给下放了。”姜卫军在贺鸿远屋里侃侃而谈,“不过那毕竟是好多代的事儿,性质不算严重,人下放到咱们那边小渔村原本是干捡鱼的体力活的,后来那村里队长知道他手艺好,干脆让他给大家打家具挣工分,留了本事在也不用遭那么多罪。”
下放的坏分子自然是人人喊打,处处受白眼,老师傅开始给大伙儿打家具之后处境好了不少,毕竟人手艺太好,真是拿得出手。
姜卫军的家具已经打好又晾晒了半个月,前几天刚搬进新房里:“我对象满意得不行,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家具,那花纹比外头百货大楼卖得还好看。”
贺鸿远心下了然:“那我抽空也过去一趟,我对象也想打好点的家具。”
唯一还没结婚的张华峰听着两人左一句对象,右一句打家具,嫉妒啊,眼馋啊:“我也要打!”
贺鸿远和姜卫军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他,异口同声道:“你又不结婚,着什么急啊。”
张华峰:“……”
看不起谁呢!
张华峰的对象严敏在文工团舞蹈队,身姿曼妙,兼具力与美,每日练舞就得四五个小时,再加上排练节目,常常没工夫顾上张华峰。
受了兄弟一个接一个结婚刺激的张华峰上文工团找上对象:“敏敏,咱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结婚报告都写好了,就等着交上去。”
严敏刚结束排练,119部队十月有阅兵训练和文艺汇演,文工团自然是文艺汇演的主力,舞蹈队和歌唱队近来可忙碌。
脸上浮上一层薄汗,脸颊微微泛红的严敏刚见到对象,就听他提起结婚,还准备再好好跳几年舞的文工团台柱子拒绝道:“结婚了我都跳不了舞了,我们先处着不好吗?”
张华峰脸一垮,着急道:“结婚了怎么就不能跳舞了?”
严敏正色:“结婚了就要生孩子,怀胎十月还要坐月子,想想得耽误多少时间,华峰,我想再跳两年。”
严敏也知道张华峰年纪不小了,和他同龄的军官基本早就结婚了,就连他身边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好兄弟也一个接一个地打了结婚报告,他着急也正常。
“真的,我答应你。”严敏趁着文工团排练室走廊外空无一人,挽着男人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再跳两年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你麻溜地打结婚报告,我肯定一个不字不说。”
张华峰心头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还要再等两年,自己得等成个糟老头子了。
严敏今年二十四,在这个年代也属于大龄未婚,毕竟是文工团的特殊性,基本结婚就宣告了舞蹈文艺兵走下坡路,身边好些战友都是二十三四结的婚,再拖下去压根儿找不到好对象。
她踮起脚在张华峰脸颊上亲了一口,桃花眼明丽动人,笑起来像是弯弯的月牙,看得张华峰心口那股郁闷又消了大半。
着实拿她没办法。
——
房子的事敲定,打家具的事情都交给贺鸿远,他正好过两日要外出巡航,空闲休息时间能去附近小渔村找那位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人打家具。
林湘星期二一早在二厂照例监督着车间工人们操作设备的规范化与标准化,没多久就被尤秘书叫出门,同他和黄厂长去找虾酱车间秦主任了。
想着黄厂长说的从秦家离开就直接给自己放假,林湘带上了蓝色布包离开,琢磨着忙完了就去新家收拾规整。
“小林哪,老秦脾气不大好,又小心眼爱钻牛角尖,你待会儿帮着一块儿说两句好话。”黄厂长的意思很明显,现在秦阳波就惦记着自己被林湘这个小姑娘打脸,心里那道坎过不去呢,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让林湘说两句软话,稍微抬高秦主任,事情就圆满解决了。
出于补偿,黄厂长给林湘放了假,对于能为厂里排忧解难的好同志也在心中记上,以后自然是有好处的。
林湘明白厂长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自己自谦贬低,恭维上秦主任几句嘛,这个年代对于技术工人的礼遇高,以前在西丰市,机械厂里的八级工就是敢和厂长、书记叫板的存在,远的不提,就说近的,一厂维修队冯师傅也人人尊敬,黄厂长和人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秦阳波亦是如此,他耍着脾气,厂长也得亲自去请,不然以后各种海鲜罐头的配比没人把关,产品精进与升级也群龙无首,是万万不行的。
林湘和秦阳波打过两回交道,又听其他工人提起过这人的脾性,当即道:“厂长,我有更好的法子请秦主任回来。”
哦?
黄厂长和尤秘书听到这话都好奇,微微倾身追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林湘卖起关子:“到时候见着秦主任就知道了,您和尤秘书别拆我台就行。”
黄厂长见这小姑娘故弄玄虚只觉得她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见着自己没有半点害怕,这会儿还不肯提前透露。
正琢磨间,三人已经行至119部队家属院秦家门前。
秦阳波儿子是部队六旅三团四营副营长,他父亲是解放前119食品厂前身的厂里老人,秦阳波跟着父亲从小就泡在食品厂,可以说是闻着海鲜味儿长大的。后来私营食品厂重归国有,又辗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