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精?军人就是任由你们随意诋毁辱骂的?”
刚刚还和和气气的‘贺旅长’突然变了脸,张家人瞬间呆住了。
他们一向称张华峰对象严敏是狐狸精,主要是见过张华峰寄回家的信,信上兴高采烈介绍起他有对象了,是文工团的舞蹈队员,随信送来的照片上确实是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年轻姑娘。
可是再漂亮有什么用,自打跟她处对象,儿子就越来越不顾家里,这样的人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他们平日里叫惯了狐狸精,在‘贺旅长’面前自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被‘贺旅长’不怒自威地沉声质问,个个都心里打鼓。
张华兵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嗫嚅开口:“贺,贺旅长,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贺鸿远锋锐的眼神扫过去,气势沉沉:“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部队里敬重你们是军人家属,为出生入死的军人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不容易,可是也不能放任你们随便辱骂其他军人!”
林湘适时开口:“再说了现在不是破四旧嘛,哪儿还有狐狸精啊,这话可说不得,不然上报到革委会去都能被抓去批斗。”
要是跟自己儿子掰扯,张家人觉得自己处处是理,可现在是‘贺旅长’极其爱人,他们不敢造次,忙认错改口。
“不说了,不是狐狸精,那个,那个严敏同志。”一家人眼珠子直转,心里再不满也要改口。
张华峰见兄弟和他媳妇儿一唱一和,竟然真的稍稍制住了自己家里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深觉无力。
“爹,娘,我说了,一切就按上回寄的信上写的来,以后我照样给你们二十块钱,足够你们在生产队用,至于其他人,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个个都成家了,没有继续让我养着的道理。以后我和敏敏结婚的事情也不用你们操心!”
“华峰!你现在就丧良心,不听爹娘的话了?”张母痛心疾首地看着儿子,声音嘶哑道,“那个狐……严敏有什么好的?就是她一来,你就变了,我们不同意!”
张父一改对着‘贺旅长’的谨慎小心,面对自己儿子又气势汹汹,发号施令般怒斥:“你要还是张家的种就给我和严敏断了,马上和小翠结婚,我们家只认小翠这一个儿媳妇儿!”
张华峰一口气堵在胸口,双目赤红,被自己一向爱护的家里人如此强逼哪里不难受:“你们真就一点不在乎我喜欢谁,想和谁结婚?”
张父梗着脖子怒斥:“你眼神就不好使!听我们的准没错!”
“意思是如果张政委听话和你们带来的小翠同志结婚,以后不给家里寄钱也可以?”林湘少有见到能如此理直气壮剥削家里唯一一个有出息的孩子的,这一家人也是够混不吝。
张母听到林湘这话瞬间反驳,脱口而出道:“那咋行!到时候结婚了,小翠留家里跟我们一块儿过,华峰得多寄些钱回来,爹娘还要给你们带娃嘞,还有你弟你妹,都要帮你顾着媳妇儿孩子,这样你在部队上才能安心!”
瞧瞧这如意算盘打得多响,想借口替儿子照顾他媳妇儿和孩子的名义,算计张华峰每个月再多寄钱回家。
张母一句话彻底碾碎了张华峰最后残存的一丝火苗,心口发凉,他一一扫过上部队来探亲的家里人,说是探亲,本该是家人团聚的,可现在哪里有团聚欢乐的氛围。
自己费心费力照顾守护的家人,望向自己的眼里满是算计。
张华峰紧闭一下双眼,再睁开时清明一片,语气平缓却又异常坚定道:“你们不用再说了,以后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婚我自己结,个人顾着个人吧,也别什么都一起掺和。”
张父听着这话顿时怒了:“张华峰,你啥意思?难不成还想不认我们了!我看你敢!你现在不说是政委,就是当上旅长,首长,将军了,你也永远是我的儿,还敢不听老子的话?!”
张华峰感觉自己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重压,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张母更是眼泪鼻涕一把抹,开始念叨如何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到头来竟然被这么对待。
“大叔大婶儿说得挺对,哪有当儿子的能不听爹娘的话。”林湘和贺鸿远对视一眼,淡淡道,“这样的人还能继续在部队吗?”
贺鸿远听得来气,只是顾及着这是自己兄弟的家人没法发作,当即和爱人配合默契,直接开口:“张华峰同志家里事情都处理不好,看起来也不适合继续担任政委这个职务,还是趁早退伍回家种地吧。”
张家人顿时愣住,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自家人是来让张华峰结婚拿钱的,怎么就要退伍回家种地了?
——
撂下一句石破天惊的狠话,贺鸿远同林湘先行离开了。
张华峰紧随其后跟上,满脸愁苦道:“今儿烦你们费心了。”
贺鸿远清楚张华峰肩头的压力,只拍了拍他肩膀:“没什么坎儿过不去的,振作点!我看刚刚说让你退伍,你家里人知道害怕了。”
林湘心里同情张政委,摊上这么奇葩的一家子,任谁都会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偏偏张政委平日里还能乐观开朗,风趣幽默,实在是歹竹出好笋,自个儿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