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凤句刚踏入白云满二楼,一眼就见到了坐在窗边的那个人。 事实上,每一个踏上二楼的人,所有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被那个人吸引住。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凤袍,脸容艳丽,微仰着头,闭着眼假寐。 她的周围空了一圈,二楼的客人宁愿坐在角落里,也不会坐在她周围的空桌。 这样的人,是绝对的中心和焦点,一般人真不敢靠近。 长定公主,她也在白云满这里? 京兆这么大,他们隔了这么短的时间又见,那也真是凑巧了。 这个时候,郑吉似察觉到有人在看她,遂缓缓睁开了眼睛,顺着感应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下,便直直撞上了杜凤句的目光。 看到那一双熟悉又异常黑亮的眼睛,她的心都颤了一下。 她还没想好要作什么样的姿态,凤眸已经染上了笑意 杜凤句不妨会见到她的笑容,略顿了一下,也颔首回应。 他能分辨善恶好坏,长定公主刚刚睁开眼,神智还不是很清醒,一见到他就笑了。 而且,笑得十分纯粹,一看就知道内心欢喜。 真是奇怪了,长定公主见到他,怎么会觉得欢喜呢? 上一次与她见面的情形,实在让他印象深刻,与眼下的对比太鲜明了。 他还在想着要不要下楼,便见到长定公主身边立着的内侍走了过来。 这个内侍脸上已有不少皱纹了,两次都是贴身随侍在长定公主身边。 想来,这个内侍便是明光宫大总管,哦,现在应该是长定公主府大总管李行恩了。 作为太傅幼子,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他当然都知道各宫重要的人。 只见李行恩走到杜凤句面前,笑晏晏开口:“杜公子,我们殿下有请。” 李行恩此刻笑得无比真诚,脸上都快开出花儿了。 不独是殿下,就是他见到杜太傅幼子,也发自内心地高兴啊! 无它,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 每天早早就起来,然后一直在白云满这里等着,一坐就是一整天,天暗了才离开。 幸好,那一百名长定率并没有跟进来,不然,定把白云满的掌柜吓个半死。 旁人不知道殿下为何要等在这里,只有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殿下是为了等待杜太傅幼子。 谢天谢地,杜公子终于出现了! 杜凤句却被弄糊涂了,长定公主有请?她身边的内侍大总管还笑得好像看见救星一样? 他觉得有问题,但他不好意思说。 上次与长定公主见面的情形让他印象深刻,她上次当众调戏他,现在却请他同桌坐下,这真的奇怪。 裴燕山朝离开杜凤句走近一步,他不会阻止公子的决定,但是想起长定公主拈花的动作,心中已经警觉起来。 恒楼怎么不提长定公主在白云满?如此他就能提早防范了。 杜凤句看向窗边坐着的郑吉,随即点了点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真的很好奇,长定公主唤他过去是为了什么? 他刚回到京兆,而且以父亲与姜贵妃彼此不和的关系,他和长定公主好像也不适合同桌喝茶。 杜凤句不是好奇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应下了这个邀请,迈步走近郑吉。 他才坐下来,便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似松非松,类竹非竹,仔细嗅到话,便能感受到了一点清冽。 这不是姑娘家常用的熏香,但这个味道,他很喜欢,仿佛有种山木林间、白云满衣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他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待他看到桌上那一碟茶香熏笋的时候,更是眸光流转,眼神都亮了一分。 茶香熏笋,这是他来白云满的主要原因。白云满比分甘楼逊色不少,但这一道茶香熏笋却做得特别好。 莫非,长定公主也喜欢这道茶香熏笋? 又是这么巧? 杜凤句并不相信,黑亮的眼睛看向郑吉,眼神疑惑而好奇。 郑吉看了他一眼,就飞快转开了眼神,神情淡淡的,看起来就是……并不将杜凤句放在眼内。 实则,她须得用尽全力,才能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满腔爱慕泄露出来。 终于,再一次见到凤句了啊。 她在这里等了几天,终于又见到他了,真好。 这一次,她有备而来,不像上次那样骤然相见,满心都是激动和欢喜,以致行事都漏了一点痕迹。 回府之后她回想起当时的一点一滴,便知道自己当时拈花的动作太快了。 她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已经从凤句肩头拈起那朵红梅了。 以裴燕山的本事,事后肯定会警觉——也无碍,本来她要的就是凤句能记住她。 这会儿看到裴燕山紧紧随护的动作,她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了,凤句不会武功,身娇体弱的……呃,也不是很弱。 这个时候,她脑中蓦然想起了在太傅府窗外所看到的那一幕,背部白皙,腰身劲瘦,还有那一滴滑淌的水珠…… 她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立刻端起茶水猛喝了一大口,浇熄了内心急窜起来的火焰,才舒服了些许。 落在杜凤句眼中,这就十分突兀了。 他看到华贵艳丽的长定公主,好像渴了几天的旅人一样,如牛饮猛灌。 他忍不住看了看窗外,二月的天气,有寒风有微雨,也不是炎夏灼阳,有那么渴吗? 不过,长定公主的举动,他还真是猜不透。 既然对方不开口,他就直问了:“殿下,不知有何贵干?” 郑吉看了看他,却没有回答。 在白云满这里等着的时候,她想了许多,要说的话、要做的动作,都已在心里面斟酌再三、演练过无数次了。 但想得再多再好,此刻面对凤句的时候,她脑中还是有了瞬间空白。 她与凤句相对而坐,离得太近了,近到只要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