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郑吉便往宋瓒和林珺的方向看了过去,恰好林珺也看了过来。 隔着那么远,她也能感受到林珺眼中的刻骨仇恨。 说实话,郑吉始终不明白林珺对她的恨意从何而来,为何非要置她和姜家于死地。 之前那么多年,她可谓对林珺言听计从,从未有半分对不起林珺和林家的地方。 或者说,林珺出现在她身边,本就心存歹心,只是掩饰得太好,她从未察觉罢了。 这会儿,林家倾覆,林珺便终于不再掩饰这恨意了。 但又如何? 这会儿,被抄家被入奴的人,是林珺。 若非林珺和宋瓒身上有许多怪异之处,她根本就不会留着此人的性命。 为奴为婢的人,有什么资格仇恨地瞪着她?她不免觉得好笑。 显然,林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立刻低下了头,极力压抑满腔的恨意。 见状,郑吉便别开了眼,吩咐道:“走吧。” 该刻入脑中的场景,已经不可忘了,还有了意外的收获,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必要再逗留了。 “是。”李行恩应道,随即看了林珺一眼,心中不解。 殿下还留着林珺做什么?这样毒如蛇蝎的人,就应该赶尽杀绝,以免留下后患。 唉,殿下还是太心善了。 他想了想,提醒道:“殿下,林珺身边那个管事妈妈已经不见了,此事殊不寻常,老奴觉得……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很早之前,殿下就已经让人盯着林家了,尤其是盯着林珺。 因此,林珺派出人前去各处求救,此事他也知道。 奇怪的是,林珺身边最信任的李妈妈,在回了自己侄儿家之后,就离奇失踪了。 当长定率士兵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了,李妈妈侄儿更是一问三不知。 李行恩当然第一时间就向郑吉禀告了,现在再一次提醒。 “无妨,你想办法多送几个人去林珺身边,本殿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你让魏余庆那边也继续留心,注意特别观察宋世子。”郑吉吩咐道。 她明白李行恩在顾虑什么,只是,像林珺这样的毒蛇一棍打死的话,就找不到毒蛇窟在哪里了,有点得不偿失。 李行恩闷闷地答应了,忍了又忍,忍不住:“殿下,您和宋世子的婚约,什么时候能解?” 想到自家殿下要与宋世子这样的蠢人联系在一起,他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别急了,快了。”郑吉笑着道。 她铺垫了那么久,又借着林珺与宋瓒的关系,把安乐侯府拖进了江南道贪腐案之中,想来父皇对安乐侯府的厌恶已经极深了。 时机已经成熟了,这婚约马上可解。 听到这些话,李行恩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心起来了! 当他回到长定公主府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件更开心的事情,那就是:秦胄回来了! 秦胄奉郑吉命令去江南道查探河道之事,如今江南道贪腐案天下皆知,江南河道修整之事,在姜家的秘密支持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江南道官场震荡,已经新换上了一批官员,这些官员都很清楚,现在朝廷上下的目光都投在了江南道,因此在修整河道、乃至接下来可能会有的灾民安置上,绝不敢有半点含糊。 可以说,秦胄在江南道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当然要回来了。 “很好!此事办得很好,本殿很满意!”郑吉笑道,不吝称赞。 在秦胄开口之前,她补充道:“银两已经准备好了,等会你离府就可以拿走。” 她当然知道秦胄最在意的是什么。 果然,一听这话,秦胄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忙回道:“多谢殿下!一段时日不见,殿下风采犹胜从前……” 郑吉笑眯眯地听着,也没有打断他,直到秦胄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还故意说道:“会说话就多说点,怎么不说了?” “殿下,您就饶了属下,属下现在只想抱着银子回家……”秦胄苦哈哈地说,眼中却满是笑意。 他在江南道扑心尽命,当然最重要的为了那些银子,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殿下和长定公主府的。 在时隔几个月之后,殿下对他并无生疏,反而越发亲近,现在还这样取笑他,这让他感觉……真不错! 郑吉收回笑容,故作嫌弃:“好了,快滚吧,别在这碍本殿的眼了。” 不知道江南道的水土养人还是怎么样,秦胄看起来竟然精致了些,就连跟着去的那几个先生,看着都气质温润了不少。 要是有机会的话,她也想去江南道走一走。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好嘞,那属下抱银子去了!”秦胄应道,随即便告退了。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抱银子,但是退出去之后却没有立刻去拿银子,而是直奔演武场。 在江南道几个月,他整天忙着查这查那,都没有时间舒展筋骨,觉得浑身都要生锈了。 在抱银子之前,当然要去演武场与其他士兵痛痛快快打一场啊! 待他到了演武场一看,巧了,石定方刚好在! 石定方一见到秦胄,也笑了,两人也不招呼,非常默契地直接就在演武场交起手来。 这一交手,两个人足足打了大半个时辰,两个人都觉得畅快淋漓,最后干脆就直接躺倒在演武场擂台上。 “你就好啦,这一趟,不知道赚了多少银两。”石定方喘着粗气道,说出口的话语有那么一点点酸。 他嫉妒了,他也想离京为殿下办事! 他隐约知道秦胄去了江南道,虽然不知道秦胄去办什么事,但江南道贪腐之事顺利解决,想来秦胄功劳甚大。 以殿下的为人,一定不会亏待秦胄的。 一想到秦胄不知道得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石定方就羡慕得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