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真被这突然一喝惊住了,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孙铉稍稍缓和了神色,低声说道:“你不要着急,舅舅已在想办法了,那边……也早做了准备。就算程可易回来,也无碍。” 但这样的话语,还是不能让程可真彻底打消顾虑,他仍旧满脸忧色。 “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孙铉招呼程可真走近一些,对其耳语了几句。 程可真听了,脸色逐渐发白,到最后忍不住猛地退了一步。 “舅舅,这……真的要这样做吗?我……我……”程可真打了个冷颤,连话都说不全了。 孙铉点了点头,回道:“是的,这是那边定下来的事情。只有这样,就算程可易起疑,也做不了什么。” “可是……”程可真还是犹豫不决,觉得如此太冒险了。 孙铉叹息了一声,语气十分无奈:“舅舅知道这样做令你很为难,但是程邕年纪大了,太医诊断其有顽疾在身,活不了多久。既然如此,为何不尽其用?” 见程可真神色略有松动,他继续道:“若不这么做,程可易迟早会怀疑你。最重要的一点,唯有如此,你才能尽早掌握程家,届时程可易是不是回京,都不重要了。” 程可真内心很清楚,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那毕竟是他的祖父,是程家的主心骨,万一有所差池…… 孙铉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仔细想想吧,还有好几天。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边……舅舅帮你挡着。” 程可真的心“突突”地剧烈跳动,乱得很。 舅舅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他却能听出来这是主子的意思。 那边定下的事情,就算有舅舅帮忙挡着,又能挡多少呢? 从他和舅舅投靠殿下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上了殿下的船,这船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停,都由不得他们。 如今殿下要他们跳下水,他们除了听令,也没有旁的选择了。 程可真想了又想,最终把心一横,道:“舅舅,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我相信,主子不会亏待我们程家的!” 不管是程家还是程家,之所以投靠殿下,都是对殿下有莫大的信心。 殿下登基之后,总会念着程家的功劳。 “好!此事我会向那边禀告,将事情周全了。莫怕,那边允诺过,事成之后必定有重赏。”孙铉这样回道。 他何尝不知此事过于冒险?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正是殿下需要用到程家的时候了。 程邕这个三朝元老,用处已经不大了,若还能助殿下踏上一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程邕这些日子身子并不利索,但还硬撑着见了好些人,言辞间笑意晏晏,倒没让来客发现端倪。 只是,一送走来客,他就跌坐在椅子上喘粗气了,神色灰败得厉害。 “老太爷,您先歇息吧。这些事情,要不……交给其它人?”程管家苦口婆心地劝道。 程邕刚想说话,却觉得喉头一痒,咳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回道:“吾无妨,这些事情不能交给旁人。” 那几个武阁先生,只认他,换了程家其它的人根本不可以。 不…… 如果他的长孙程可易如今在程家的话,他们也会愿意与之交谈一二。 可是,长孙早就与程家决裂,去了偏远的靖云县。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章氏! 可恨,太可恨了! 一想到先前对付章氏功亏一篑的事情,程邕就气不打一处来,喘得更厉害了。 “那个贱人……如何了?”他抚着胸口,厉声问道。 一个三朝元老,对自己的孙媳妇动辄口称“贱人”,他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程管家低下了头,想起了程可真的吩咐,还是禀道:“老太爷,听闻她在长定公主府很好,长定殿下还特许她跟着长定率练武,就连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得到了厚待……” “啪”的一声,程邕一掌重重砸在桌面,打断了程管家的话语。 章氏母女过得越好,他就越是恨怒。 早就该身死的贱人,凭什么可以过得那么好? 程管家瑟缩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回道:“老太爷,听闻易少爷已经往长定公主府送去书信,不日直拜长定公主府。” “什么?咳咳咳……”程邕咳得腰都弯了,双眼好像喷火似的。 “老太爷,小的只是听说,还是长定公主府的内侍传出来的,具体……小的也不清楚。”程管家这样道。 “呵!”程邕冷笑了一声,缓慢坐了下来。 长定公主府的内侍口风甚密,传出这样的话,定是长定公主授意的! 想必,长定公主已经知道他联系几个武阁先生的事情,这是在暗暗压迫他呢! 他完全不怕,他乃三朝元老,就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公主,能奈他什么何! 若是他见到了长定公主,定会毫不客气地反讽回去。 程邕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他就恰好碰到了长定公主! 长定公主身边跟随着许多长定率士兵,出行都簇拥着她,车驾甚大,一般人见到都远远躲开了。 也不知道程家的车夫是怎么回事,明明见到了长定率士兵,还一股脑地冲了过去。 这一日恰逢石定方护卫郑吉,眼见着一架马车冲了过来,当下便顾不得这是谁的马车,直接飞跃上前,一脚踹开了车夫,强自勒住了缰绳。 马车在一阵颠簸之后,摇摇晃晃地停住了。 此时,马车虽然离郑吉的车驾还有一段距离,却快要撞上最前面开道的长定率士兵了。 石定方勒住了马车之后,杀气腾腾地撩开车帘,大声斥道:“是何人冲扰了殿下?” 马车内,程邕一手撑着车壁,另一手扶着歪斜的帽子,动作狼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