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跃进太傅府的那一刻,韦艳便有所觉了,察觉到那并不陌生的步伐,他便动也不动,任由其直奔杜凤句的书房。 郑吉悄无声息地落在杜凤句书房的窗外,看着在房中烛火下奋笔疾书的人,心头那种起伏不定便渐渐消散。 她没有出声呼唤,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心情越发的沉静。 此时此刻,杜凤句显然极其专注,他并没有发现郑吉的到来。 但很快,下一瞬他似有所感,倏地抬头看向了窗外。 那里,有人静静立在那里,唇角微微勾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就着房内的烛火,他看见了那张熟悉而艳丽的面容。 他心头倏地颤了一下,想说的话似凝在了舌尖,一时说不出来。 殿下怎么来了? 在最初的心颤之后,杜凤句的理智便回来了,开始猜测郑吉此来是为了什么事。 殿下每次深夜前来,必定是心有不定,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程邕之死吗? 程雍在大街上冲撞了长定公主府的马车,并且在与长定殿下争执几句过后,忽然倒地身亡,此事已经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杜凤句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在他看来,这个设局实在太低级了,不值一提。 即便倒地身亡是三朝元老,他也不认为此事会影响殿下,殿下能很轻易就应对此事。 倘若连这个事情,殿下都没法处理,那么殿下就不是长定殿下了。 在他看来,这段时间武阁的选拔和比试是最重要的,他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只吩咐裴燕山密切关注,倘若遇到什么变故,再及时报于她他。 裴燕山并没有禀报,那就说明了都在长定殿下的掌控之中。 猝不及防,他却在自己府中见到了殿下。 那么,事情就不一般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低下头看向郑吉,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发现殿下有一个爱好,就是每次夜里来的时候都喜欢站在窗边,还喜欢静静地看着他。 明明,韦艳他们并无阻拦,殿下可以敲他的门。 因此,他迁就了殿下这个爱好,并没有招呼殿下进来。 郑吉凤眸微弯,点头道:“是出了一点事情。” 窦士远所说的事情,一直在她心头萦绕,前世今生的变故,也让她起伏不定。 她前来太傅府,是想与凤句相商这些事情,但是现在,她又不急了。 她的目光看向杜凤句身后,想起他刚才那么专心致志,不由得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杜凤句心定了下来,笑回道:“整理义父的功法,以便改进用在你们的训练中。” 殿下还有闲心问起他做的事情,显然“出的这一点事”并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殿下的确是来了,但也不会小姐就是了。 “噢,如此。”郑吉笑了笑,道:“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癸场,想来这一次的武阁比试,不会太容易了。” 程邕去找的那些武阁先生,她当然知道是谁,也知道会在比试中遭遇到事情。 但是她从来没有怕过。 武学之道,一力降十会,只要本事足够强大,便不怕任何任何阴谋诡计。 但是,其它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她再一次想到了窦士远的话,身子略一前倾,双手搭在窗台上,问道:“凤句,你可知道登无忧?” 登无忧?这是什么东西? 杜凤句摇摇头,回道:“殿下,不曾听过,这是什么?” 此时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让恒楼去查。 恒楼肯定有人知道。 “是一种毒物,让人连喝三天,便会心悸惊惧而亡。”郑吉这样道。 “如此太逆天了,这样的毒物,世所罕见。殿下怎么会知道?”杜凤句立刻反应过来,遂问道:“莫非程邕之死与此物有关?” 他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是这么奇怪的名字,这么怪异的毒物,他此前真的没有听过。 “是,程邕之死,与此物有关。”郑吉并没有隐瞒。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是窦士远今日告知此事。” 短短两句话,透露出来的消息太多了,但杜凤句更为在意的,是郑吉最后那句话。 窦士远告知,那也就是说,窦士远已经作出了选择,是殿下所希冀的那样。 这可是好好事! 但是殿下却并不多说,显然那个“登无忧”的毒物,才是殿下所在意的。 他看得出来,殿下似乎在犹豫什么。 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只见郑吉合了合眼,道:“程邕之死,本殿原想着只是抽身即可,但是有了半株登无忧,本殿便可验证针对本殿的是谁了。” 杜凤句想了想,也认为这半株登无忧来得正是时候 。 显然,窦士远此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既然朝中传言程邕是被殿下气死,只要皇上知道程邕之死是因为登无忧,那么立刻就能判断出程邕之死实际与殿下无关,此乃有人栽赃嫁祸。 同时,也能证明登无忧的失窃与殿下毫无关系。 毕竟,没有人会用如此珍贵的毒物来害自己,因为逻辑绝不通。 换句话来说,窦士远所说的内容,不但能帮殿下解决了气死程邕的困局,还会让皇上对殿下更信任。 要知道,拜无忧是从内库中出来的! 内库守卫森严,要从中偷窃出拜无忧,谁有这样的本事呢? 必定是宫中的能人们,但这个能人,绝对不会是殿下。 谁能愚蠢到偷内库的毒物来给自己设局? 所以说,这半株登无忧太重要了,只需要送到皇上跟前就可以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谁去献这半株登无忧了。 不能是姜家一系的人,最好是与殿下敌对的人,且需得在朝中有分量。 这样的人,不好找,不过……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