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在宫中很少见到太子。 一来,因姜贵妃独宠后宫之故,她和皇兄弟姐妹们都无甚往来;二来,因太子忙于政事,与她年龄差距又大,两人极少有交集。 因此,她都是在重大节日或宴会才会见到太子。 没想到,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竟然就遇上了。 太子身边只带着几名东宫护卫和内侍,从坤宁宫方向而来,端的是丰神俊朗,显眼得很。 郑吉上前几步,行礼道:“见过太子哥哥!” “长定,不必多礼。”郑征笑眯眯的,“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这是……要去见贵妃娘娘?” 他的态度自然又不失亲近,就像一个疼爱妹妹的兄长那样。 以往,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虽然太子是储君,但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所谓恃宠而骄,太子有时候都需要让她一分。 现在,就能品出一些别的意味来了。 但她表现得毫无所觉,同样笑着回道:“是我,我刚从逸王……三皇兄府上回来,突然很想母妃了。” “三皇弟……”郑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道:“三皇弟太糊涂了!父皇痛心失望得很,孤希望三皇弟去了鄞州之后能懂事些吧。” 郑吉重重点头,道:“是呀!我都不明白,三皇兄怎么会做那些事?程大人……我虽然讨厌他,却没有想过让他死。太子哥哥,三皇兄真的毒杀了程大人吗?” “孤也不知道,听闻奉宸卫查到的证据是这样。想来也差不了太远吧,不然父皇不会下那样的旨意。” 这一下,轮到郑吉笑意消失了,她疑惑地说道:“莫非,真的像传言所说的那样,三皇兄要借程邕之死来陷害我?可是,刚才我去见他,他不是这么说的。” “哦?”郑征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他是怎么说的?” 郑吉脱口道:“三皇兄他说……”似想到了什么,她猛然止住了口,略有些不安地看着郑征。 郑征笑容温和,鼓励道:“他说什么了?你且说来听听,孤替你参详参详。” “他说,他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哥哥做的!他说太子哥哥想谋姜家的钱财,故意设了这个局。”郑吉一口气说出来,凤眸晶亮地看着他。 末了,还问一句:“太子哥哥,你怎么说呢?三皇兄还发誓说绝无虚言的!” “……”郑征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神情,下意识说道:“三皇弟真是屡教不改!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往孤身上泼污水!” 郑吉笑了笑,道:“我就说嘛,太子哥哥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那太子哥哥也发誓好不好?” 郑征眉头跳了跳:“发誓?” “是啊,发誓!发誓您没做过这些事,不然的话……”郑吉凤眸溜溜转,微抬着下巴说道:“您就和三皇兄一样,好不好?” 郑征脸色沉了下来,斥道:“长定!孤念你年纪尚小,不与你计较,但这样的话语,休得乱说!” 郑吉愣了一下,脸色也不好看了,不忿道:“太子哥哥你何须生气?你既没做过,怕什么?” 说罢,她朝郑征弯了一下腰,硬邦邦地说道:“我还急着去见母妃,太子哥哥,我先离开了。” 她也不管郑征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过身就走了。 她是娇纵蛮横的长定公主,连父皇都敢顶撞,给太子脸色看又如何了? 她相信,现在太子拿她没有办法,就算这传到了父皇耳中,父皇至多就是佯怒斥她几句而已。 不痛不痒,她根本就不在乎。 更为重要的是,她不想再与太子说下去了,怕让太子瞧出什么来。 她刚见完三皇兄就遇上了太子,不可能会那么巧,只能是太子故意在这里等着她。 不管太子是想探听她和三皇兄说了什么,还是太子有什么别的考虑,她都不想顺着他的意。 让他什么都问不出来,如鲠在喉,这也算是她一个小小的反击了。 “……”郑征看着郑吉离开的背影,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是,长定甩了他脸色之后,就这样离开了?她……她怎么敢? 自被册封为太子以来,郑征就没有见过胆敢当面给他脸色看的人,他虽然知道长定骄纵跋扈,但是……她此前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东宫的护卫和内侍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刚才也都看傻了,竟然敢有人这样和太子殿下说话? 但这个人是长定殿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敢的。 郑征只默了片刻,就勾起了唇角,眉眼间全是舒缓笑意,完全看不出刚才那种沉肃怒意。 他那一双和郑吉并不相像的狭长眼睛闪过了一抹精光,显然想到了什么。 长定这是故意的,要么是为了给他添堵,要么是阻止他继续问下去。——这只能说明一点,长定并不信任他,或者是厌恶。 为什么呢?就因为郑循那些诋毁? 不,不会……或许长定自己都眉眼察觉,这故意的态度,其实是一种无意识的提防。 看来,他的皇妹并非他所设想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可见郑循提出要见她的原因,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们谈论的那些内容,他得再三拿出来研磨研磨才行。 福庆宫内,姜贵妃见到郑吉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小九,怎么了?可是与三殿下见面不愉快?” 三皇子请求与小九见面,这早就传遍宫中了,姜贵妃也在密切关注着这事。 郑吉摇头道:“不是因为三皇兄。而是……母妃,我刚才见到太子了。” “太子啊……”姜贵妃笑了笑,朝钱谷看了一眼,随即殿中伺候的内侍宫女都退了下去。 待身边只剩下钱谷时,姜贵妃才问道:“小九,你怎么会遇到太子的?那么巧?” “不是巧,应该是太子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