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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 海鸥叫嘎嘎 1156 字 18天前

几日接连遭遇了锒铛入狱、至亲被斩而他侥幸存活的人生大变,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胸口存着一口气,上不去咽不下罢了。

跟着沈晏清的太监踹了李煦一脚:“懂不懂规矩!小淮王在问你话呢!”

沈晏清往前走了几步,他的目光停留在李煦的桌上,上面压着一张的新纸,才写好没几日。

是内正司新做好的奴籍,这本来该是李煦送到沈晏清的房里让他过目的,可现在沈晏清自己来了。

纸上签名的字样工整隽永,端正的写着“李煦”二字,沈晏清却看得很不顺眼,他抓起笔打算给李煦改一个名字。

跪在地上的李煦顿了顿,他回答之前沈晏清的问题:“这是阴沉木的味道,阴沉木磨成粉掺进药汤中当作药引的气味。”

还没下笔的沈晏清回头:“药引?”

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得了什么病,要喝药?我不喜欢病怏怏的药罐子。”

李煦说:“没病。”

李煦平静的说:“不过是小的时候,有一个道士从我家门口经过,说我是天生早夭的命理,要我喝这药汤续命。这事本就信不得,是家中长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的叫我听从这番话,因此长年累月的延续了下来。”

沈晏清已经趴在了李煦的桌上,他握笔的姿势很难看,像是在抓着笔画画:“那你还要继续喝吗?”

李煦说:“不用了。”

“那就好。”沈晏清很满意他的这个回答,更满意他为李煦奴籍上写的名字。

他年纪还小,认识的字并不多,故意忘记写上“煦”字下面的四点,就当这是他新造出的字。

不会有人说什么,也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的太监很会看人脸色,机灵的打开了桌上一盒新的印泥。

沈晏清将自己右手的拇指在红色的印泥里蹭了蹭,然后摁在了李煦的奴籍上,吩咐旁边跟着的仆从:“送去内正司吧。”

“他是我的。”

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即使过去了那么久,当沈晏清回忆起来时,他仿佛还能看到当时跪在地上的李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额角因为忍耐的怒气而暴起的青筋,和他攥紧的拳头。

李煦的指甲几乎都要抠进皮肉里。

沈晏清自然是看到了,他笑嘻嘻的问:“怎么,你恨我了?”

李煦低着头:“我没有。”

十四岁的沈晏清才不管他到底有没有,他不在乎。

天底下爱他的、恨他的,他都不在乎,反正他自己过得舒心畅快就好。

回忆暂且停在这里,因为在给沈晏清擦脸的江萱看出他神态不对,她转身一边在热水里洗毛巾,一边问:“想什么呢?”

沈晏清茫然的眨了眨眼,他想着有些心虚,这件事他本来早就已经想不起来了,可偏偏又想起来了,还记得那么细——

于是,沈晏清用手托着腮撑在卧椅的另一侧,开始不断纠结的回忆当时李煦的神态。

有些患得患失的想,李煦到底恨不恨他。

不喜欢李煦的沈晏清是不在乎李煦恨不恨他,可他后来喜欢了,就在乎了。

这怎么能怪他呢,对吧。

沈晏清想,即使李煦当时是恨的,那后来呢?

不会还恨着他吧?

还没想明白,江萱见沈晏清魂还没回来,声音大了一些:“和你说话呢。”

沈晏清回过神,他知道自己不能和江妈妈说李煦的事情。

他能和白衡说,是因为白衡是天清门的人,白衡以为他是个金丹修士砚青。金丹修士在漫长的修炼途中认识一个叫李煦的天清门小剑修,是再正常、不会让人起疑的事情了。

但是江妈妈不一样,江妈妈知道他不久前还只是个东海来的炼气小妖怪,他的身份还是由江妈妈经的手。被她知道,恐怕会起疑心。

沈晏清撒了一个不算谎的小谎:“我刚刚在白衡的马上,闻到他身上有股药的味道,但是想不起是什么药的味道了,所以一直在想。”

“哦。”江萱说:“你想这些做什么,白衡是天清门的世家公子,身上的药味要么是什么天材,要么就是什么地宝,少想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还是好好想想,等会玄都的大人来了,我们要怎么交代的好。”

玄都过去的人死了个精光,这事不好交代。

江萱已经急死了。

她一个晚上就干着急的在房间里踱步,外面下了一整夜的雪,亮得离奇,太阳才出来一点,就比以往灰蒙蒙的早上都要亮得多。

江萱喃喃自语:“这场雪要是早些下就好了。”

若是早些下,玉绥湖上结了厚厚的冰层,他们从冰上过,也就不会再发生被野兽围堵的惨案。

江萱本想和沈晏清感慨几句,一回头,才发现,沈晏清早就抱着剑睡着了。

她想着经历了那么多,沈晏清确实累了,想睡会儿就让他睡会儿。

卯时时分,沈晏清和江萱暂住的那间客栈门被人敲了三下。

还来不及叫醒沈晏清,江萱形色仓皇地扑过去正准备打开门,门已经自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个穿着一身红衣的男子,腰间没有别着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