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偏生不说。
他默不作声的走去堂前,堂前挂了一副画。
四角泛黄的画卷上先显露的是一支立于湖泊之上的芙蕖,碧青的枝干在画面中向下延伸,大朵大朵的芙蕖烈烈盛开着,挤满了画卷,这该是夏日的颜色。
仅有寥寥的深青、黛蓝,画上铺了大量极艳的红,宛若有一场无法熄灭的大火时隔多年还在燃烧。是无法压抑的愤怒,是糜乱的情|欲,是一种生生不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的生机。
画者功力极为不俗,即使是如此艳丽的颜色,也有层层叠叠的花丛之感,而不是叫所有的红色都混乱的揉杂在一起。
其上题诗一首,用的乃是李商隐的一句诗:“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沈晏清道:“诗是好诗,画上的这花也有些意思。可为什么挂在这儿?”
早上他出去时,这里还没挂着这幅画,想来是明鸿得来后挂上去的。其中用意让沈晏清不得不深深揣测。
明鸿问:“哪儿有意思?”
沈晏清说:“花的颜色太深了,显得成色郁郁,想来是原本这下面还有一幅画。”
明鸿说:“嗯。”隔了片刻,他问:“想看看被他覆盖掉的画,原本是什么模样的吗?”
沈晏清深知明鸿知晓装神弄鬼的真谛,一时半会有些犹豫,最后笑道:“如何看?”
明鸿将手一挥,那画上重重叠叠的繁花竟如犹生在世般,奇异地片片凋谢掉落,那如烈火燃烧的红色也渐渐似潮水般退去。
最后——
浮现画上的竟然是一个人。
暗红的颜料似乎成色极其差,时隔多年正泛着暗淡的灰。
一朵朵荷花凋零掉落,而用这红色涂做的画中人醉坐池中,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沾着水。眼睛半睁,两颊轻晕着泛红,是最撩人艳丽的模样。就像他是吸取生命的精怪,在吸纳了满池荷花的生命后,作为最美丽的花盛开了。
沈晏清看着画中人,他像是照镜子般与画中的自己对视。
明鸿一眼望去,见到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是连那鼻侧的小痣,也分毫不差。
沈晏清道:“画得真不错,是谁画的,我要赏他。”
明鸿看他言语真挚,似乎毫不作伪,问道:“你不知道他是谁?”
沈晏清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明鸿道:“我想他既然能画得如此相像,想来画前必在心中反复打过腹稿,又是一笔成稿。猜想他应该是你很熟悉的人物,原以为你应该会知道。”
明鸿一笑:“既然你不知道他是谁,那就算了。”接着又说,“听说你今天在抚云宝塔大出风头了。”
每每有事总是这样,他自己都不清楚,却总是先传进了明鸿的耳朵里。
沈晏清微笑道:“是我大出风头吗,我看不见得。真正大出风头的,应该是那白衡。”
明鸿说:“你见过他了,如何?”
沈晏清伸出那只被雪三叠毒黑出三道疤的右手:“不如何,我赢不过他。你教教我?”
明鸿哈哈大笑,牵过沈晏清的手,将人一把揽进怀里,再整个抱起,上了阁楼。
第165章
太墟天宫的一行人走后,江研稀里糊涂,有一肚子话想问白衡:“刚刚你怎么拦着我……那步摇你说给他就给他了?”
“这事情传出去,要被人以为天清门是怕了太墟天宫的,师父师母非得把你的皮给扒了不可。”
白衡说:“扒就扒,我不怕疼。”
他脸一扭,东张西望了一下,耳朵通红,很不好意思的问:“刚刚,嗯,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江研道:“你要找他复仇?他走的时候,怎么不拽着人问。”
另一边唐平宁正扶着宋阳秋起身,她看了两眼,说道:“真是奇怪,你和那凶巴巴的恶女人的哥哥长得好像。”
宋阳秋不知如何回答“嗯”了一声,道谢说:“多谢唐姑娘仗义相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答谢得好,今晚我在城西的房六楼设宴做东,请几位喝酒吃饭,不知道各位能否赏光去一趟。”
江研心想今天白衡对着太墟天宫的人言听计从一事,传回天清门,要是被师父师娘知道他在旁边还看不住师弟,定然让他也吃不了兜着走,不如晚上就不回去了。
熬过一日算一日,等过几天师父气消了,再因为万宗会忙起来,说不准就忘了。连忙应道:“哈哈哈既然宋公子相邀,我们自然是去的。师弟你说呢?”
白衡的目光还定在沈晏清出去的那扇门上,仿佛只要看得够久,那人就能再回来似的。没有理会江研的话。
江研当他默认了,话锋一转,绕回刚刚的事情上:“宋师弟,你认识那恶女人吗?”
说话时,他左看右看宋阳秋的脸,心想:唐师妹说得不错,她不说,我还没发现呢,宋阳秋怎么和刚刚那个妖女的哥哥长得这么像。
只是如此相似的一张脸,气质仪态又是天差地别。
宋阳秋虽生得好看,常常被人夸赞,却也没有刚刚那男人下楼时满堂寂静风声可闻这样的夸张。真神奇,我从前只知道美在皮相骨相,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