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说你从没见过我。第三次我与人争斗你从楼下来,骗我说你是那与我争斗的女子的兄长,不由分说地就用花枝抽了我三个耳光。第四次万宗会上我被人污蔑杀人无数,你将我拿押下又狠狠抽了我几个耳光。第五次日月潭中骗别人说我是你的徒弟,而后又骗我服下不能动弹的毒药将那一百零八枚无极钉打入我的体内。第六次——”
沈晏清早知道自己失忆前应该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自己坏得这么有始有终。他嘴唇动了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白衡说:“算上让你失忆的那一晚,我们一共也只见过七次,每一次你都在骗我,你每一次都说谎。”
沈晏清终于能说上话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白衡定了定,微笑道:“我相信你此刻的真心。”
沈晏清听白衡这么说,当是这关被他糊弄过去了,心下一松,白衡又道:“你不再问问丁水香说的那几个人?”
“谁?”沈晏清这时已经知道先前白衡说那句“说不准是我欠你更多”是彻头彻尾的玩笑话,正在庆幸还好自己失忆了,这笔糊涂账能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不准白衡计较,没想到自己欠的那么多,稍作回忆,想到丁水香说的那些陌生的风流韵事,顿时觉得一阵头大。
白衡好端端的非要提,分明就是在吃醋。
他不想听,更一点不好奇。他觉得一个人的本性没有那么容易的改变,他见到白衡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这份情感浓烈却不突然,如此深切真诚,他一定在失忆前就深深的爱着白衡。白衡害他,他都愿意跟着白衡走,他爱得不得了,这种爱绝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分享。
白衡说他爱说谎,那一定是真的,他一定骗过白衡自己讨厌他,他一定骗过白衡自己恨他,这都是沈晏清直觉里和白衡描述相驳的内容,那么一定还有很多白衡自己都没有分辨出来的假话。旁的人或许都不过是用来伪装谎言的烟雾弹而已,即使真的有过什么,和白衡比起来都无关紧要,都不要紧。
沈晏清摸索着想去吻白衡的嘴,他先碰到白衡的喉结,再往上用脸蹭到白衡的下巴,嘻嘻哈哈的说:“我失忆了,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我不要问,你也不要告诉我了。”
白衡阴郁的说:“你现在不认识他们,他们倒认识你,你终有一天会再认识他们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晏清说。
白衡自言自语般的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又会爱上他们的。”
沈晏清有点生气了,他又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人,凭什么白衡笃定他会爱上别人?
白衡轻轻的说,他捧住沈晏清的脸:“你不能永远这样三心二意,真爱是最爱,最爱就只能有一个。”
说到最后,他贴着沈晏清的嘴唇,齿间的声音轻得已经像是呓语。
第211章
三月后,海船在重海城的港口落地。
下船的那日沈晏清早早穿戴好了衣物,正等着亮灯放行,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船上上来了一群蓝皮肤两腮满是透明鱼鳞的半海族。
先前被白衡杀死的那些魔修,在航行中途,就被白衡拖到了门外。几十天过去,这些尸体并没腐坏,上船的半海族将这些尸体垒起来扛在肩上,挨个排成长队往回走,忙碌的像背着饭粒的工蚁。
下等船舱的票价根本不足以抵扣跨域航行的高额费用,那部分缺的,就是算上了这部分额外的收入。一些并不值得奇怪的原因,人族在东域部分海族的食谱上。在东域,人类失去了霸主地位,天生就能呼风唤雨的海族成了主宰。
几个半海族带着流里流气的笑容,故意一间房一间房地闯进去。
三月下来,能在下等船舱须尾俱全地保存自己的,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良善角色,但进去搜刮一番,指不定还有点油水可捞。这几人是这些半海族中的头目,一路从前排的房间搜刮下来,已经收获不少。
亮灯后,沈晏清坐在床沿边上照镜子,他照了好一会儿,最后慎重地决定把耳朵边的几撮头发别到耳后,他好久没见天日,自然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
一队海族人闯进去,一眼便瞧中了他,沈晏清当是通知他们好下船去了,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他天生长得好看,两颊红润,容色照人,笑起来时更如冰水消融、春意暖暖,他扭头:“走啦。”
白衡坐在他对面,正闭目修行。
那为首的海族人身量颇高,仅比白衡矮上一点,一身用上好的鲛人丝裁剪得当的昂贵翠绿锦衣,高鼻浓目,肤色稍黑,体格健壮。此人是重海城执政海族的家族子弟,海族是海域种族的统称,细目当属太文青眼海龙族,他姓容,单字一个适。
容适痴痴地看了沈晏清片刻,一时间觉得头晕目眩,满脑子一片空白。龙族向来有命定之人的说法,现在此时此刻,他就觉得自己是遇上命定之人了,听到沈晏清要走,下意识想要阻拦,脱口而出:“不,你不能走。”
沈晏清皱眉:“为什么?”他心想,难不成白衡杀人太多,犯了重海城的什么法不成?他顿时慌张了,明明是这些人要来杀白衡的,白衡杀了他们有什么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