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烧的纸钱有没有收到?如果没有收到,一定要托梦告诉我。”
“对了,今天和我一起来的还有我的好朋友晓月,她娘也先走了,如果你们碰到了的话,要照顾照顾她,一起当个好朋友。”
郑晓月本来还有些伤感,被她这死了还要交朋友的言论倒给冲的悲伤淡了些。
莺儿的目光随着莲灯向远处飘去,忽然在河对岸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姐,是韩公子。”
贺兰君被提醒,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河对岸的韩昭坐在桥下石阶上,出神地望着河面。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大概率也是来祭拜亲人,难怪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贺小姐心里猜测。
跟这边两个小丫头在一处嘀嘀咕咕的祭拜相比,那边就显得孤孤单单,冷冷清清。贺兰君有些不忍心,对莺儿说:“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完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路,跨过了桥。
韩昭学做花灯的时候,第一个会做的就是莲灯,那年她九岁,才第一次正式祭拜了父母。
因为不知道京城那人有没有继续追杀,她怕暴露,连父母的名讳都不敢写,只点了两盏无名灯送入河里。
这次的中元节依旧是两盏什么都没有写的莲灯。莲灯入水,随着水波轻轻晃荡,灯芯的烛光也忽明忽暗地闪烁,韩昭望着烛火出神。
娘,爹,孩儿马上就要去参加花灯大赛了。我一定会努力拿到第一,到京城去。爹交给我的东西我有好好保管。
即使是拼尽这条性命,我也会把它交给皇上的。再等等女儿,你们的冤屈马上就可以被洗刷了。
她兀自沉浸在情绪中,没有注意到贺兰君的靠近。
贺兰君下了桥,盯着那孤单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韩昭。”
韩昭没有立即转过头,过了一会儿才仿佛听见有人喊自己。缓缓地抬眼,转头,见是贺小姐,极力露出一个笑来,只是笑容也极浅极浅。
“贺小姐。”她顿了一下,才接着问道,“小姐也是来放莲灯的吗?”
贺兰君轻轻地摇了摇头,见她这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竟涌上了些许酸涩,轻声道:“我是陪莺儿和晓月来的。”又走近了两步问,“你的莲灯放完了?”
和韩昭相识这几个月以来,她只听韩昭说过家中还有一位爷爷,没听她说过其余的亲人,想来也是和莺儿一样,是个身世坎坷的可怜人。
韩昭缓缓地点了点头。贺兰君捡了块干净的地在她旁边坐下。
“你说逝去的人能收到我们给他们的莲灯吗?”韩昭望着河面上源源不断飘过来的莲灯喃喃道。
那声音轻的比起询问,更近乎自言自语。
“会的,传说中,河水可以连通阴阳两界,顺着人间的河流,这些莲灯会飘到黄泉,我们亲人的亡魂在河的彼岸就可以接收到在世之人的思念。”
贺兰君目光落在悠悠荡荡的红色莲灯上,轻声回答,语气坚定。
这个传说只是她现编的。她不知道亡魂能不能听到亲人的思念,只是不想让韩昭这么失魂落魄。
韩昭听得认真,听完眼神闪烁一下,轻轻地笑了。
她在此地生活多年,且杂七杂八的闲书看了不少,从未听过这样的传说,贺小姐八成是杜撰了来安慰她。
她感怀贺小姐善意的谎言,轻轻吐了口气,心中惆怅之情也随之疏解不少。
“我小的时候很不省心,总是惹很多事。”韩昭一副回忆过去的神色,开口道。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她再也没有跟别人说起从前的事情,可是今天因着贺小姐提起的莫须有的传说,她忽然很想倾诉。
“有一次我在夫子的书上胡乱画了只小猫,我爹不得不去跟夫子道歉。”
其实还送了一幅他的画,那时他已经很少送自己的画了,京城千金难求。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善后,状元郎也不得不破了自己的例。
“结果,转眼我又跟别人家的孩子打了起来,我娘就又得去拉架。”
拉完偏架后,娘亲第二日一大早就把她从床上薅了起来,让她跟着扎马步,练武功。
那时她不知道这是最后的幸福时光,总是赖着床,哼哼唧唧不愿起。
月亮悄悄地出现在树梢,银色的月辉洒在河岸边,贺兰君静静地看着月色下韩昭陷入回忆中柔和的脸庞,听她说起从前的事情,不远处嘈杂的人声变得遥远渺茫。
说完往事,韩昭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对贺兰君轻轻地笑起来。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不然,我都怕我要把他们给忘了。”
贺兰君心中一酸,这样的韩昭让她心疼,她安慰道:“只要心中记挂着,他们就永远不会被忘记。”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得任何事后的言语苍白又无力。想了想,她神色认真道:“以后,你若是愿意说,可以找我,我陪你一块儿来放莲灯。”
如果言语无济于事,她想,就让陪伴给予些许慰藉吧。
第29章 病慈母乱尝治疾方
中元节一过,距离中秋花灯比赛就只有一个月的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