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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他双目发直,视线掠过金欢喜,落在陈宝珠身上。

他的手还搭在她的手上,微微颤抖着。

家再大,做主的人不会变。

陈宝珠拍了拍他的手,看向门口傻呆呆站着的女儿,别过脸:“大喜,晚上再说。”

金欢喜消失在门边,无声无息。

陈宝珠心里清楚,她应该是红着眼眶离开的。虽然心疼女儿,但她并不赞同女儿在今天坦白一切。

今天是金欢喜的最后一场考试,金大富原来准备向金欢喜坦白自己这些年和她妈一块积累下来不少财富。为了这件事,金大富一大早就穿上了新衣,昨晚还特意和她一块跑去和悦看了新房子,把门禁卡、合同装在一块,揣在了兜里。

这个时机并不凑巧,甚至可以说十分糟糕。

在金大富眼中,金欢喜还是那个在大山上抱着他腿的小孩。

陈宝珠看向金大富,金大富从怀里怒气冲冲地掏出合同,丢在桌上,有些喘不上气。惊喜变惊吓,只需要女儿一张嘴。这下好了,以后他老死了,还要变成鬼看着女儿孤身一人守着家产被骗!

要是年纪大了,老年痴呆,得了阿尔茨海默症,那更是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妖魔鬼怪。

一切的一切……金大富都清楚,这只是自己的借口。

他早就知道,女儿喜欢上了谁。

欢喜不说,他就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糊弄糊弄自己。有时候苦中作乐,觉得能瞒一辈子也不错。

那天凌晨,陈宝珠被烟花声弄得头疼,说要坐在院子里喝点小酒。金大富说好,陪着她一起到了院子里,去厨房里找下酒菜,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老婆和女儿在说话。

“要是那一天金大富要打死我,你一定要救我。”

这是欢喜第一次说这样的话,金大富扪心自问,他确实是个老古板,搞不懂年轻人的心思,却也做不出打孩子这样的恶事,所以那一天,他问陈宝珠欢喜犯了什么错。

宝珠比他聪明得多,早早就发现了女儿的小心思。

欢喜和付子衿在一起真的好吗?

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凑在一起抱头痛哭,哭付子衿对他们家欢喜那么好,原来是有所图谋。再之后,两人着手去查付家的资料。

商业联姻,名存实亡。

短短八个字,就让两人感到窒息。

自己家的孩子一定是好的,别人家的孩子就一定坏吗?

金大富想不明白。

他和陈宝珠自小种田,长在大山,老实本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面对这样的事情,只感到一阵无力。这不是种田,只要捏一捏土,就知道差多少水肥。这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未来。

欢喜要走了,欢喜会走的。

内心惶惶不安。

一手养大的孩子,夫妻俩再清楚不过,只要付子衿给了机会,欢喜就会抓住,而他们,是无法陪着欢喜走到最后的。

“宝珠,我们有错吗?欢喜有错吗?”金大富腿下一软,跪在地上,紧紧拉住陈宝珠的手。

年近五十,老泪纵横。

金大富早就不再怨了,他只是怕。自己的孩子在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会受到怎样的非议?百年之后,又有谁能照顾她?

陈宝珠蹲下来,紧紧抱住他,红着眼眶。

“老金,这不是欢喜的错,也不是我们的错,是世俗的错。”

金欢喜出生的那一年,陈宝珠因为身子瘦弱,怀得并不轻松,后来金欢喜出生的时候,也因为没有母乳喂养而显得瘦弱,常常生病。

“你还记得,欢喜出生的那一天,我们说了什么吗?”

不求荣华富贵,不求事事如意,但求岁岁平安。

什么时候,心中生出了贪婪,开始不知满足。父母竟成了偷走孩子人生的小偷,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想要操控孩子的未来。

……

金欢喜仰着头,坐在地上,靠在床尾的床板上,望着天花板,缩成小小的一团。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不知何时也变得灰扑扑了。

【行歌:考试结束了,成绩这几天都不会出,明天出来一起吃饭吗?】

【行歌:我已经叫上蓝燕仪了。】

【行歌:没看手机?】

【行歌:未接电话】

【行歌:等你。】

手机上的消息弹了又弹,金欢喜没动,光是听到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就知道是谁。

单单是不想结婚,她爹就快要喘不上气了,如果她坦白说她喜欢付子衿呢?金欢喜不敢细想。她在网上见过其他的案例,有的父母表面答应了女儿,背地里却去残害女儿的伴侣。

真正脱离了高中学生的身份,真正意识到自己能够表白的*时候,金欢喜又一次停顿在十字路口。

朋友、恋人、家人。应该怎么排序?

当你身处这三个位置中的任何一个位置的时候,都希望别人选择的是你。

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心有犹疑,还是不坚定。

寒假时劝慰蓝燕仪的一句话,竟然化作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

新的一年,竟毫无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