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林上清脊背一僵,顿时眉眼间都是震惊。
“妈……?”
林上清拿下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是付医生的电话号码。
不禁微微皱眉:“付医生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电话对面的女人声音胆怯,有些唯唯诺诺:“我、我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小付他不肯,我就……”
“就怎么?”林上清嗓音略冷了些,脸上表情也有些淡漠。
女人嗫嚅着:“就趁着他休息,悄悄拿出来了……”
林上清额角突突地跳,眉心一阵酸疼,觉得最近糟心事未免有点太多了。
多到他难以承受。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妈,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快把手机还给付医生,我过几天就回去看你了。”
女人突然尖笑起来:“你个骗子!死杂种白眼狼,天天跟你爹似的不回家,是不是死在外面了?”
骤然变化的情绪,尖锐的辱骂和笑声,林上清早已见怪不怪,脸上尽是习惯的麻木神情。
林上清淡淡说:“妈,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把手机还给付医生吧。”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又变得哀怨可怜:“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妈真的很想你,你上次就说忙完来看我,你没来,你个骗子……”
林上清静静听着,眼神低垂,看了一眼腕表。
国内这会儿应该还早,疗养院工作人员都在,就看是谁当班,发现她在闹事,把她带回去了。
“小清,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女人试探着喊他的名字,没得到回应,又开始话锋一转:“哑了是不是?问你话没听见吗?还是聋了?”
林上清微微握拳,胸口起伏的幅度大了些。
过了一会儿,电话对面才传来急切地挣扎和喊叫。
“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在跟我儿子打电话!”女人尖锐的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凄厉又中气十足,哭喊着:“小清,救救我!救救妈妈!”
电话被夺走。
片刻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付医生拿到手机,对这边很抱歉地说:“林先生,抱歉,我们没有看好您的母亲。”
林上清紧攥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喉结滚动,连带着脖颈上的经脉都狠狠跳动了一下。
“没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付医生说:“刚刚注射了镇定剂,现在正带回房间。”
林上清抿了一下嘴唇,冷声开口:“付医生,我母亲最近情况这么糟糕,你们有没有对应的解决方案?”
付医生听出他话里的责怪意味,顿时噤声,而后轻声说:“有的,林先生,请您不要生气,主要是您母亲实在是太不稳定了,而且每天只吵着要见您,我们实在是……”
“我付给你们钱,是为了让她得到妥帖照顾,付医生的意思是,你们医院没有这个能力?”林上清问。
他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在寂静的夜色里,听不出一点起伏。
但付医生仍然脊背冒了冷汗。
“不、不是这样。”付医生沉声说,说到后面,声音低了几度,似乎也非常不确定。
林上清缓缓道:“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否则我会考虑更换疗养机构。”
付医生低声说:“好的,知道了,麻烦您了林先生。”
电话挂断,夜色又恢复寂静。
林上清手臂发抖,心脏也闷得不行,一拳砸在墙上才缓解了窒息感。
看时间,凌晨三点。
他想抽根烟,想了想还是算了,怕等会儿睡不着。
今天的飞机回国,有的是琐事要忙。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室内。
高梨不知怎么的醒了,从卧室揉着眼睛走出来,往客厅走。
林上清讶异,盯着他:“你去哪?”
高梨嗓音恹恹的,困倦十足,哑声道:“找医药箱。”
晕晕乎乎到了柜子旁,翻了一通,找到药水和医用棉签,才顶着睡乱的头发,过来抓林上清的手。
“怎么……”林上清还没反应过来。
高梨握着他的手,在他手背指骨凸起的伤处,轻轻搽上药。刚刚一个闷拳砸到墙上,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手背擦伤了。
药水接触到伤口,轻微刺痛,林上清皱了皱眉,望向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异色。
“我把你吵醒了?”他问。
高梨摇头,“做噩梦吓醒的。”
涂完药,高梨扔掉废物,抬头,“醒来发现你不在我身边,又吓了一跳,比噩梦还恐怖。”
林上清觉得莫名其妙,竟是轻笑出声。
“嗯,还好,还会笑。”高梨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看向他的眼神懒懒的:“这几天手别碰水,力气挺大,能把自己伤成这样。难怪你打我一拳我疼一晚上。”
林上清低头看了眼手上包扎妥当的医用纱布,低声说了句:“谢谢。”
“真的想谢我,就陪我休息。”高梨一下子卸了力气,低头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呵欠:“刚刚的噩梦我还没忘,不敢一个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