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琨将摔成两半的玉佩托在掌心,给众人看,“那就好办了,这女郎刚才撞了我一下,我价值千金的玉佩掉在地上,摔成两半了,你替她赔偿吧。也不用千金,给一百金意思意思就行。”
老太太愕然,紧紧地捏着衣角,“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赵琨不紧不慢地说:“我可不是吓大的。我的护卫会陪你去找你们当地的亭长,让他开个证明,证明这女郎的确是你的家人,不用赔钱,我也照样放人。但若证明是你们撒谎,当街抢人……”
老太太见势不妙,跟两个儿子互相使眼色,想要开溜。
赵琨抛给朱家一个眼神,朱家没反应过来,他身旁的一名少年护卫一把扯住骡车,说:“大兄弟,别急着走呀,咱们去咸阳县衙说道说道。总不能让你爷娘省吃俭用给你娶的妻子就这么跑了。”
他说着,一挥手,七八个护卫一拥而上,将两名男子擒住,按在地上。至于老太太,这个少年护卫还挺有人道主义精神,请老太太坐在骡车上,他牵着骡车走,“大娘,您可要坐稳了,就算摔断腿,摔死了,这衙门您也是一定要去的。在这咸阳城,还没人能讹诈我家主人。”
老太太原本要从车上跳下来,躺地上讹一笔钱财,听见他这样说,顿时面如死灰,老实了许多。
赵琨对这个少年护卫有点印象,去年冬天新来的亲卫,长相平平无奇,经常默不作声地跟在终黎辛的身后,早就混了个眼熟,只是还不知道姓名。赵琨上前两步,替少年护卫拢了拢衣襟,温和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
护卫抱拳,说:“在下章邯,印章的章,邯山的邯。今年十六,尚未娶妻。”
赵琨有些恍惚,同名同姓吗?该不会是那位秦末的著名将领吧?尚未娶妻也用不着向他汇报!这少年护卫既靠谱,又不那么靠谱。
赵琨轻笑一声:“章邯,你晋升一级,以后就是我的亲卫百夫长。这件案子,你去盯着,办完以后,具体是什么情况,给我说一声就行。”
朱家接替的是终黎辛的职务,护卫统领,相当于千夫长。都算是低阶小将。军中职位从低到高依次是伍长、什长、百夫长、千夫长……司马、都尉、副将、将军。
章邯欢快地应了一声,叫了几个人,押送着三名嫌疑犯去县衙了。
当天晚上,赵琨回到镐池乡的水上乐园,秦王政竟然还没走。
他提着灯,英英玉立,长长的曲裾拖曳在台阶上,披在身后的大氅随风而动,侧身回眸,冷峻的眉目难得透出几分温情,“小叔父怎么才回来?”
赵琨大步走过去,“怎么不在屋里等?以后有事情,可以派人去叫我早些回来呀。”
秦王政携着他的手进屋:“叔父打小就爱玩,却难得有闲暇痛快地玩耍,我实在不忍心叫你提前回来。”
原来秦王政跟尉缭相处了半日,心中越发没底。尉缭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松弛感,就仿佛他根本没有考虑过为秦王政效力,也不打算在秦国停留太久,随时准备走人的那种慵懒随性,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自信。
和李斯等人的心态,以及对秦王政的认可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立刻就分别,尉缭也可以很从容,潇洒无比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让秦王政很是苦恼,有一种干着急,却使不上劲的无力感。
他拜托赵琨帮他探探口风,看看尉缭到底是怎么想的?秦国的国尉对尉缭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尉缭当初对信陵君,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赵琨拍一拍大侄子,“尉缭当初追随信陵君的时候,才十八岁,还是少年心性,古道热肠。他现在二十九了,经历过大起大落,又不是没当过国尉,心态自然不同。这个官职对他的吸引力恐怕还真不大。咱们不要盲目攀比,人和人的相处模式,也没法比较,请务必耐心一点,静待花开。”
秦王政一揖到地,“请小叔父多多指教!”
赵琨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跟尉缭相处的点点滴滴,思考许久,说:“指教不敢当,我感觉尉缭是挺矛盾的一个人。一方面,因为信陵君的事,他耿耿于怀,甚至将功名利禄视作浮云。任何一位诸侯招揽他,他都能扛得住诱惑。但另一方面,他多年研读兵法,关注各国的局势,却没能辅佐一人,一统天下,终结这乱世,心中其实是有遗憾的。他不肯留在秦国,应该是多方面原因,比如这些年野惯了,容易触犯秦律,不想吃牢饭。另外,他似乎不喜欢繁文缛节,下次见面,记得给他免礼,他肯定会自在许多。”
秦王政若有所思。
赵琨拍一拍的他肩:“咱们一定可以留住尉缭的。政儿负责礼贤下士,我负责盯着人别跑掉了。放心,我要了一条他亲自喂养的小狗,闻着气味就能找到他。还有花朝,天天围着他转,一找一个准儿。他要是敢跑,咱们就牵着狗,架着鹰,给他绑回来。”
秦王政爽朗大笑:“好,就这么办。”
临睡前,伯高敲门进屋,向赵琨禀报,张良的力气比一般的男孩要小一些,从咸阳西市买来的小弓,他用着非常吃力,倒也不是拉不开,就是开弓三五次就没力气了,手臂直抖,显然不合用。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