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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微微泛红,轻柔地侍奉赵琨洗漱更衣,“我只不过是截长续短,持勤补拙,万幸没有辜负镐池君的提携。张小郎君才是天纵奇才。”

赵琨正色道:“我把阿良送到隗先生那里,就是怕他年纪小,被人夸得太骄傲,松懈下来荒废了学业,不要当面夸他,虽然他确实天赋异禀。”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伯高拿了小剪子剪灯芯,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提出他和终黎未希望早日成亲的事。神经紧绷,等待着赵琨的宣判,甚至忘了呼吸。

谁知过了半晌,屋内静悄悄一片,赵琨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已经睡着了。

期间,秦王政不放心,过来瞧了一眼。发现赵琨已经换上寝衣,正闭目安静地躺在床上,伯高灌了水上乐园出品的“汤婆子”给他暖脚,又替他盖上被子。

看见秦王政,伯高顺手掖了掖被角,才起身行礼。

像是自然而然的习惯性动作,伺候人的本事依然无人能及。秦王政暗暗好笑,单手在伯高的肩头轻轻一按,将他按回了原位,示意免除一切礼仪,不必惊动赵琨,压低声音说:“替寡人好好照看小叔父。”今日这蒸馏酒十分香醇,后劲确实大,他也有些轻飘薰然的感觉。

赵琨其实是装睡,他不希望终黎未提前出嫁,但具体怎么安排,还要先问过终黎未的意思再做决定,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的酣然入睡。

第二天,他从卧房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微明,身侧有轻微的鼾声,是伯高坐在地上,手臂趴着床沿睡着了。这场景他并不陌生,以前每次他饮酒,伯高都会守在床前,怎么说也不愿意离开,就算下狠心赶出去,仍然会立在门外不肯走远。

后来赵琨询问伯高才知道,伯高小时候在隐宫,有一位姓阎的老宦官对他颇为照顾,虽然老宦官早已失势,但他在隐宫经营多年,颇有人脉。每次伯高挨罚,就来送点吃的,送些药,有时候甚至会庇护伯高免受责罚。

可惜好景不长,姓阎的老宦官赴宴,被亲朋好友灌了五斤关中有名的白薄酒,当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看着没什么事,只说头有点晕,今日要早些睡,结果第二天被宫人发现没起床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

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身体健康状况不太好的人,醉酒确实有些危险。

赵琨清楚伯高的心病,也就不再撵人,每次饮酒,便默许伯高搬一张小榻睡在旁边。不过兰泽院的小阁楼,卧房里只有一张床,赵琨昨晚稀里糊涂就睡着了,没顾上旁人。伯高竟然也没给自个儿搞一张卧榻休息,可能是怕吵到他。

赵琨无声叹息,轻手轻脚地穿衣,连灯都没点,伯高还是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自然地俯下身替赵琨穿靴子,“昨夜大王前来探视,见镐池君已经睡下,就不曾惊动。”

伯高一如既往地恭顺体贴,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必再这样服侍赵琨。

赵琨拽了一下床帐一侧垂下来的彩色绳子。

绳子的另一头通向外间,系着一串铜铃铛。随着铃声叮咚,等候多时的岁安领着几名小宦官鱼贯而入,他们分别捧着盥盆、牙刷、漱杯、香汤、面巾等洗漱用具。

然后,尴尬的事发生了,只见伯高一个人围着赵琨转,动作轻盈,行云流水一般收放自如。其他人完全插不上手,一个个无措地站着。

气氛渐渐诡异。

先前也确实只有伯高侍奉镐池君的起居,后来嘛,新招的小宦官技术不够,就用人数来弥补,一来二去,又增加了不少内侍的岗位。

赵琨迟疑了一下,说:“伯高,你难得回来一趟,过来陪我说话,一会儿一同吃早餐。这些事,让他们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岁安也很不错,做事厚道,尽心尽力。只是不像伯高那般擅长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多多少少差点意思。不过,各有各的好。春兰秋菊,各有可观之处。

伯高手上的动作不停,替赵琨将衣襟抚平拉展,才坐在下首的席子上,捡些从学室听来的奇闻异事给他讲。

不多时,张良也来了,这孩子顶着黑眼圈进了屋。他也在放授衣假,加上冬至的假期,能连休将近一个月。

赵琨翻出昨天晚上套来的玩具,连着外包装递给张良,笑道:“打开瞧瞧。”

张良接过来看了看,是一只长方形的雕花木盒子,拆开红绸外封,里边是一把精巧的小弹弓。咸阳、长安的孩童,无论贫富,都爱用弹弓打鸟玩儿。为此,秦国还特意制定了动物保护法:每年春天的二月,禁止猎杀雏鸟。因为很多鸟类都捕食虫子,对农业生产有益。春二月是它们的繁殖高峰期。

张良捧着小弹弓:“这是生辰礼物吗?”

再过几天,就是张良十岁的生日。

赵琨摇头:“不是,生辰另外有惊喜。先不告诉你。”

张良小时候家教严格,还没玩过弹弓,新鲜得很,当场就推开窗,从赵琨的棋盒里随手拈出一枚白子,当弹子弹射窗外的竹叶。

赵琨后知后觉:“上回跟甘兄对弈,还没分出胜负,棋子居然不够用了,我还纳闷,没想到是你小子拿去了。家贼难防!”

张良没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