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珪志气高洁,但是这个倒霉书生的肚子皮囊却不怎么争气。听到“美食”二字,它果断发出了很没出息的咕咕怪叫之声。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萧珪立刻煮下了一瓮白米饭。然后就对一大扇新鲜的羊排,动起了刀子。 他先把脊骨斩了下来,用沸水淖去了血沫,然后另行加入清水、老姜与茴香,共煮一碗美味又滋补的清汤羊蝎子。 至于剩下的无脊骨纯羊排,必须烧烤。这不仅是对一块上好羊排的最大尊敬,也是对自己啤酒撸串之生涯,最好的愐怀。 等萧珪处理完羊排、安顿好作料,煮白米饭的陶瓮里就已经沸腾了。他用湿抹布将陶瓮小心的提起来,将米汤慢慢倒进了一个陶碗里,然后换作文火继续焖饭。 米汤,这个在二十一世纪的都市里几乎快要绝迹了的东西,对萧珪而言却是难以忘却的纪念。这在炮火纷飞的战地与野外求生之时,绝对是难得的美味,并且充满了儿时家乡的味道。 然后,他把将两勺沙糖放入了米汤里,轻轻的搅和。 要说沙糖这个东西,这还多亏了贞观名臣王玄策,从天竺学来他们的制糖技术。顺便,王玄策这位单枪匹马的大唐使臣,还借兵灭了中天竺一国,简直牛得一塌糊涂。 但现在大唐的砂糖产量并不太高,因此它也是一件颇为昂贵的稀罕物,绝对不是平民之家享受得起。 萧珪正准备饮下这一碗见证了大唐煌煌国威的奢华甜米汤时,忽觉户外有点动静。 他放下陶碗,走到门口。 一个小小的身影,慌忙朝院子外面跑去。 积雪融化泥泞打滑,她一不留神就摔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是一个小姑娘。 萧珪连忙穿上木屐,快步走到小姑娘的身边,将 她扶起。 小姑娘最多不过六七岁,长得十分瘦小,脸上又粘满了泥,哭得就像一个正在融化的泥人儿一般。 “不哭,不哭。”萧珪连忙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污泥,温言细语的说道,“小姑娘,你是哪家的?” “呜呜……”她哭得很是伤心,并且轻轻挣扎,仍想逃走。 萧珪笑了一笑,“你是不是饿了?” “……”小姑娘撇着小嘴儿不说话,但已经止住了哭泣,看样子也不想逃走了。红红的大眼睛里贮满了星星亮的泪花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萧珪。 “来,我给你吃食。”萧珪试着伸手去牵她。 “我不要……”小姑娘连忙后退了一两步避让开来,嘴里却在悄悄的吞咽口水。 “不要怕。”萧珪满面微笑,轻言细语道:“我是塾师,不会欺负你。” “我知道,你是萧先生……”小姑娘的声音细细的,很胆怯的样子。 曾经,萧珪幻想过无数次想要生一个女儿,终此一身便能穿上一件贴肉贴心的幸福小棉祅。 现在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萧珪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连哄带劝的说了好一阵,总算是让小姑娘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屋里。 萧珪先弄了一点热水,给小姑娘清洗了一下手上脸上和身上的泥污,所幸并没有摔伤到哪里。 洗洗干净以后,小姑娘看起来真是可爱多了。尤其她的眼睛长得又大又亮,就像一个会说话的精致洋娃娃。 萧珪让她坐到了温暖的火炉旁,将那一大碗温度刚好的浓稠甜米汤,放到了她的手上。 “快喝吧,先垫一垫肚子。”萧珪用温暖到可以融化积雪的嗓声,微笑的说道:“稍后,我再给你烤肉吃。” 话音还没落定,小姑娘已经“咕咕咕”的猛饮起来,几乎快要把整个小 脑袋,都埋进了大碗里。 “好甜好甜……好好吃呀!”她咂着嘴儿,用惊奇到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那碗米汤,又看了看萧珪,再次埋头扎进了大碗里。 萧珪呵呵直笑,看来真是饿坏了! 片刻后,萧珪调整好了炉火,将一大片足有三四斤的羊排,架到了炉火上开始烧烤。 屋子里,立刻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肉味香。 小姑娘,居然喝完了那一大碗的米汤。 萧珪都觉得好奇,这么小的个子,那米汤都装在哪里的? “好甜……”砸着嘴儿回味无穷的小姑娘,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嗝。 正在转动着羊排的萧珪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小姑娘捧着那个空空的大碗将它抱在怀里,呆呆的看着架子上的羊排,眼睛睁得许大一眨不眨,眼珠儿湛亮湛亮的。 冷不丁的打上一个嗝,她的眼睛才会眨动一下。然后她又立刻恢复原状,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那羊排,一眨都不眨。 “想吃吗?”萧珪问她。 “不想……”小姑娘居然把头摇得像泼浪鼓一样。 “女儿家要说实话,不能撒谎。”萧珪笑道,“这么香的羊排,你当真不想吃吗?” 小姑娘怔怔的盯着羊排,抿了抿嘴唇,悄悄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小声的说道:“我想吃,但是……但是,我不能吃。”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小姑娘低下了头,声音更细了,“因为我是贱人。贱人是不能吃羊肉的。” 贱人? 萧珪微微一怔,这个词在大唐不光是可以用来骂人,它更重要的作用,应该是用来“标志身份”。 在大唐,士农工商以上者,皆是良人。其他的诸如奴仆、婢女和优伶伎子等等这一类人,都属于“贱籍户口”,简称便是“贱人”了。 大唐的贱籍人仕除了毫无社会地位可言,有时他们的性命还不如骡马牛羊来得值钱。 看到小姑娘这副样子,萧珪越发觉得她可怜。于是蹲到她面前,小声说道:“那是别人骗你的。你可以吃羊肉,知道吗?” 小姑娘稍稍抬起头来,用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