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阳光晴好,春风拂柳。 沧浪河的河堤上,结伴走来四骑。 一路小跑走在最前的是韩滉。他就像是一只刚刚脱离了囚笼的飞鸟,自由奔放又激动兴奋,对后面喊道:“二兄你看!田野、河流、山原,还有劳作的农人与耕地的黄牛!” 他二哥韩洽呵呵的笑,“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是何等的生机盎然!”韩滉欣喜的叫道,“如此优美的田园风光,二兄莫非不喜么?” “不喜。”韩洽直摇头,“我好不容易盼到休沐的日子,只想在家好生歇息。你偏却不肯放过我,要我长途跋涉的陪你跑到这乡野之间来。” “哎呀,二兄!”韩滉笑道,“你不也经常与你的同僚相约,一同外出踏青吗?偶尔陪一回小弟,莫非就不行?” “行行行!”韩洽呵呵直笑,“最好是,那位萧先生有你说的那么优秀与出众。否则,为兄此行当真是要大失所望了。” “二兄,你放心吧!”韩滉信誓旦旦的说道,“萧先生的风度与才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愿如此。”韩洽小声的自语道,“能让萧驸马都高看一眼并且亲自出手相助的族弟,想必也不会太差吧?” 一行四人沿着沧浪河堤,往轩辕里走去。 四人都是高头大马,锦衣在身。这样的派头,在乡野之间颇为罕见。赶早下到田野里来务农的村民,立时被他们吸引了目光,悄悄的私议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四位贵人,好生气派!” “该是县城那边的官宦子弟吧?” “那马头好似比人还要高了,该得多少钱才能买到一匹啊!” “啧啧,少不得也要上万钱!” “说你没见识吧?我可是早就听说,有些良种神驹那是数十万钱也难以买到,有价无市!” “县城也很少见这样神俊的宝马吧?这些贵人,怕莫是从东都洛阳来的。” 农人们聊得正欢,韩滉 跳下了马来,小心翼翼的踩着田梗凑到近前,对那些农人们叉手一拜,笑吟吟的问道:“劳驾诸位叔伯,小子请问,你们轩辕里是否有一位姓萧的塾师?” 众农人感觉有些意外,纷纷道。 “小郎君,是来找萧先生的?” “小郎君莫会是他的朋友?” “没错,我是萧先生的朋友。”韩滉面露喜色,“劳驾诸位叔伯,能否告诉小子,萧先生家住何处?” 众农人不由得有些惊讶。有人朝南边一指,说道:“小郎君沿着这条河堤一直往南走,见着一条木桥打从那里进了村,就能看到一栋新修的砖木宅子,那里就是萧先生的住处了。” “多谢阿伯。”韩滉连忙对那人拱手施了一礼。 另一人问道:“敢问小郎君,是从东都来的么?” “正是。”韩滉咧嘴一笑,再施一礼,“多有打扰,小子告辞了。” 农人们纷纷错愕不已,都顾不上干活了,凑在一起议论道。 “看来萧先生真是发迹了,在洛阳都结交了朋友!” “那位少年郎年纪不大,举止言谈皆是不凡,想必家教甚好也没少读书。说不定还是高官权贵之子呢!” “萧先生毕竟是兰陵萧氏之后啊,京城权贵就喜欢结交他这种出身高贵的子弟。” 片刻后,四人骑着马,走过了那一条刚刚翻修过的老木桥,果然入眼就看到一栋新修的房子。 更有一阵朗朗的孩童读书之声传来,“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他们在读,《论语·八佾篇》!”韩滉顿时面露喜色,“二兄,找到了,就是那里!” 韩洽呵呵直笑,“六郎,举止莫要轻佻。倘若是让父亲知道了……” “二兄,能不提及父亲么?”韩滉嘿嘿一笑,一马鞭子挥打出来,“我先上去看看!” “不可打扰先生授课。” “我知道啦!” “阿木。”韩 洽唤了一声,扬了一下手。 腰佩长刀安静到木讷的家奴阿木“喏”了一声,连忙拍马跟了上去。 “影姝。”韩洽又唤了一声。 跟在他身后的婢女影姝,连忙策马上前两步,拱手应诺,“二公子有何吩咐?” 韩洽道:“这是六郎生平头一次,出门游学。我将他送到此处便已是功德圆满,今日就要赶回洛阳去向父亲交令。余下的日子里,你们要好生护我六弟周全。” “喏。”影姝恭恭敬敬的领命。 韩洽皱了皱眉,说道:“太平盛世,按理说不会出什么岔子。但若万一……我是说万一惹上什么麻烦,你二人能处理的,当即立断自行处理。实在处理不了的,速速报我知晓,尽量不要惊动我的父亲大人。” “喏!” 二人谈完这一番话,举目朝村中望去。这才发现,好多的村民都在好奇的朝他们张望过来。 韩洽笑了一笑,说道:“常来民间走走,了解百姓疾苦,倒也不是坏事。希望六郎此行,将会大有收获。” 影姝说道:“六公子天性聪悟,必然不虚此行。只是奴婢觉得,那个萧珪举止神秘,似乎城府不浅。尚且不知,他是正是邪?” “正也好,邪也罢,终究是世间百样人当中的一类。六郎既是外出游学,目的就是为了见得世面,悟知人心。”韩洽道,“你可密切关注那个萧珪,尽量摸清他的底细。但若没有太大异常,你不得过分干涉他与六郎之间的事情。其中分寸,你须得认真把握。” “奴婢明白。” 韩滉骑着马停在了萧珪的院子外,匆匆的跳下马。 奴奴正拿着一个小铲子,陪她阿婆一起在客房旁边的空地上挖土,准备在那里开出一小块菜地,种些葱韮蔬菜。突然看到一匹大马停在了院外,祖孙俩都惊讶的站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