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皇帝对杨洄表现出一些轻蔑,武惠妃不由得眉头微皱。但她心里也清楚,皇帝会有此态度,倒也并不奇怪。 原因是,皇帝与杨洄的父亲杨慎交,可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之于杨洄,皇帝自然也不陌生。 杨慎交本人也是驸马,娶的是中宗皇帝与韦后的女儿。当年他与李隆基都因酷爱打马球,因而结成了好友。 马球相当于大唐的“国球”,还经常会与异国的球队进行“国际比赛”。便如同现在的足球一样,比赛的胜负还会关乎国家的荣誉。 驸马杨慎交打马球,当年真是打出了水平,他曾经是大唐“皇家马球队”的队长。 当年的临淄郡王李隆基,则比杨慎交更强! 曾有一次,大唐的皇家马球队在与吐蕃的比赛当中输得一塌糊涂。临淄郡王李隆基临危受命被换上场,结果力挽狂澜反败为胜,为大唐挣回了颜面。 那在当时,可不是小事。 这就好比在现在的世界杯决赛上,换了一个人上去,结果他在短时间内就独中三元完成了帽子戏法,帮助自己的球队反败为胜! 抛开皇帝的身份不谈,李隆基还就是这样一个多才多艺又极其优秀的男子,让人不得不服。 在李隆基看来,皇家马球队队长杨慎交的儿子,天生就是要打马球的。他能把这件事情给干好,那就算他子承父业没有辱没家风了。 至于写诗作词,那还是算了吧! 杨洄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李隆基虽不明言,但心里清楚得很! 但是眼下,武惠妃却说道:“陛下,杨洄的马球之术,早已不输给他父亲多少了。至于诗才,陛下恐怕还未曾有过了解吧?” 相处多年,李隆基一听这话就知道,武惠妃这是想为杨洄圆一个场。于是他也挺给武惠妃面子,点了点头,说道:“朕的确是,头回听说。” “臣妾倒是见过杨洄。”武惠妃趁势说道,“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出身名门一表人才,贤德知礼又多才多艺。” 武惠妃说这些的时候,咸宜公主低着头个不敢插话,却在一旁悄悄的撇嘴,略露一丝不屑之色。 李隆基当然知道,武惠妃说这些话的用意之所在。他扭头看了咸宜公主一眼,刚好将宝贝女儿露出的这个顽皮又不屑的表情收之于眼底,心下便更清楚了几分。 但是李隆基不动声色 ,只是淡然说了一句,“杨洄,真有这么出众吗?” “陛下莫非,还信不过臣妾的眼光?”武惠妃反问了一句。 李隆基笑了一笑,说道:“爱妃向来慧眼如炬,朕又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呢?” 武惠妃面露感激之色的拜谢了一礼,又道:“但是臣妾听说,那个杨洄目前还只是一介白身呢!” “白身?……”李隆基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武惠妃不失时机的说道:“臣妾记得,杨洄之父杨慎交不光是驸马,也曾官拜三品秘书监。按我朝门荫之制,杨洄怎么也不该是一介白身呀!” 李隆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杨慎交,还是朕的故人呢!” 咸宜公主听到父母双亲,故意当着自己的面一唱一合,心中不由得暗暗发急:莫非他们是要给杨洄授官,是为方便以后将他招为驸马? 果然,武惠妃说道:“陛下,于公于私,杨洄也该有个颇为体面的官职才是。” “颇为体面”,李隆基注意到了这个关键词。言下之意显然是,倒也不必让杨洄在朝中占据特别的高位,也不必对其授予多大的实权。给个品衔不低的虚职,让他不辱家门、风光一下就可以了。 细下想来,武惠妃提出的这个请求,既不会让外人觉得皇帝任人唯亲,也不会亏待了皇族的外戚与皇帝的故人之后。于公于私,都显得十分的合理。 李隆基似乎也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了,于是点了点头,“明日朕与宰相商议,看朝中有什么合适的缺位,便叫杨洄补了吧!” “陛下圣明。”武惠妃连忙拜了一礼。 咸宜公主却是咧着小嘴角一脸发愣的表情,心里感觉一阵瓦凉。 “咸宜。”武惠妃唤道,“天色不早了,回屋歇息去吧!” “……”咸宜公主咬着嘴唇皱着发眉头发起了愣,既不回话也没有动声。 “你这孩子!”武惠妃略有不满的低斥了一声,“为娘在跟你说话呢!” “陛下!”咸宜公主突然道,“儿臣有话讲。” 李隆基好奇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咸宜公主的眼珠儿又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低着头小心的说道:“儿臣想让杨洄进宫,多填几首类如《定风波》的新词,好让孩儿拿去谱曲,将来弹唱给陛下与娘娘来听。” 武惠妃顿时皱起了眉头。女儿心里在打什么小算 盘,她这个当娘的一眼即可看穿——她无非就是在向皇帝强调和控诉,那首《定风波》新词不是杨洄本人写的,他是在盗用别人的诗作!不信的话,把他招进宫来当面验证! 一时间,武惠妃多少有些气恼。 真是女生外相! 她这才多大,就敢当着皇帝的面和自己斗起了心眼! 武惠妃能想到这些,李隆基这个既聪明绝顶又是当父亲的人,自然也能轻松明悟。 只是李隆基并不觉得恼火,反而感觉有些好笑……有意思,女儿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见了! 于是李隆基看着武惠妃,笑而不语。 武惠妃眉宇一沉,瞪了咸宜公主一眼,“休得胡闹,还不回去?” 咸宜公主满副无辜又无奈的撇了撇嘴,倒也不敢再作造次,否则很有可能将要被严厉的母亲,当着皇帝的面批判她“忤逆”了。 于是咸宜公主乖乖的拜了下来,“陛下与娘娘请安。儿臣告退。” 咸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