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昊阳的突然离去,多少让高力士有些尴尬和难堪。 他自嘲的笑着,对萧珪说道:“赫连大侠提鞋出府,改天传了出去,又是高某的一则笑谈。” 萧珪说道:“依在下所见,或许也是一则美谈。” “何以见得?”高力士有点好奇的问道。 萧珪说道:“依在下愚见,高公公盛情相邀,将要宴请赫连大侠,是因顾念旧情,不忘老友。赫连大侠听闻陈大将军要来,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是因铭记誓言,一诺千金。二位皆是大丈夫所为,不是美谈是什么?” 高力士呵呵直笑,伸手拍了拍萧珪的脊背,说道:“君逸,你这么会说话,不去做官真是可惜了。” 萧珪笑道:“其实当道士和做商人,也是全凭一张嘴来混饭吃。我功力尚浅,还需修炼。” “道士,商人,教书先生,重阳阁主人。”高力士笑道,“君逸,你的身份还真是有点复杂呀!” 萧珪叉手施了一礼,“全凭高公公栽培。” 高力士点头笑了一笑,“跟我来。” 二人前后脚的走进了书房里。高力士亲自从书架上拿来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雕纹精美暗香溢溢,一看就不是凡品,必然十分名贵。 高力士说道:“近日我新得了一份晋朝王右军的手书真迹,一时难辩真伪,还请君逸品鉴。” 萧珪微微一惊,眼睛都亮了,“高公公,王右军的真迹,世间极其罕见。若是真品,必然价值连城哪!” “价值姑且不论。”高力士说道,“若是真品,便是流芳百世之瑰宝,须得好生珍藏保管才是。据我所知,君逸临写王字颇得神韵,想必能够帮我鉴定真伪。” 品鉴古玩,这可算是萧珪这个“艺术大盗”曾经的老本行了。在他上一辈子的时候,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了王羲之的真迹可寻,就算是后人的一些摹本,也相继成了珍稀之珍宝。 现在居然有机会见到王羲之的真迹,萧珪心里还真是有些渴望与激动。他说道:“竟然高公公如此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就斗胆,在高公公面前膜拜一下先贤的墨宝。” 高力士笑眯眯的点头,“不用客气,请吧!” 萧珪说道:“还请高公公赐我金盆,我要沐手之后,才敢开盒验看。” “你倒是讲究。”高力士呵呵的笑,“来人,金盆取水,奉与萧郎。” 萧珪挽起衣袖,在仆人用铜盆打来的温水 中洗了手,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的那开了那个檀香木盒子。 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古旧的纸轴,用细细的麻绳拴着。 萧珪十分小心的解开麻绳,将纸轴轻轻的铺展开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一行字,居然是“永和九年岁在癸丑”。 萧珪当即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高力士说道,“因为世所共知,《兰亭集序》之真迹,消失于世已有多年。但这一份《兰亭集序》,凭我的眼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辨别,它究竟是真是伪。所以,还请君逸替我掌一掌眼,仔细看一看。” 萧珪深呼吸了一口,小心翼翼的将整卷兰亭集序,铺展了开来。然后,他找仆人要来了一面纱布,将它当作口罩戴在了脸上,然后俯下身,贴近了,仔细的观瞧。 其实,真正的兰亭集序是什么样子的,不管是萧珪还是高力士,再包括后世成千上万的书法家、收藏家,全都没有见过。有传言,说它被唐太宗李世民带进了陵墓之中陪葬,也有说是高宗李治或是武则天带去陪葬了的,不一而同。 但是,尽管萧珪没有见过真迹,但他对于各种“仿制”的手法,了如指掌。 看了一阵之后,萧珪退后了两步摘掉了面纱,轻吁了一口气,对高力士叉手一拜,然后说道:“恭喜高公公,这是一副赝品。” 高力士先是一喜,然后又一愣,“既是赝品,又何需恭喜?” “因为,这是赝品中的极品。”萧珪说道,“在下说它是赝品,其实并不十分妥当。准确的说,这是一份运用了双钩填墨之手法,临摹兰亭集序的佳品。我记得我朝的太宗、高宗与中宗以及武皇后,都曾经命请高人,用这种双钩填墨之手法临摹兰亭集序,然后颁赐给重臣,或是收藏于禁中。这份手搞是出自哪一年份,我无法判断。但以我的浅薄阅历来看,它可称得上是,众多宫廷摹本当中的上上之选。其价值,不可估量!” “哎……”高力士略略有点失望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又呵呵的笑了,说道:“虽然我没抱太大希望,但多少也有一丝幻想,希望它是真迹。既然已被鉴为摹本,那我也就没有收藏它的必要了。君逸若是喜欢,就请拿去吧!” 萧珪当场一愣,笑道:“高公公,我只送了你几盒茶叶而已,你回我这么重的礼,不合适 吧?” “有什么关系?”高力士笑道,“这样的本子,我府里已经收藏了好几份了。” 萧珪眨了眨眼睛,有点愕然无语。 高力士笑眯眯的说道:“你先把它收起来。” 萧珪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兰亭集序》照着原样,收回了檀香木的盒子里。 高力士说道:“其实,我不是要把它送给你。我是想让你,借花献佛。” 萧珪微微一皱眉,“送给寿王?” “聪明。”高力士微笑的点头对示赞许,然后说道:“寿王殿下自幼喜爱音律与绘画,对王右军的墨宝更是爱得如痴如醉。虽然这是一个摹本,但比送上金山银山,还要更能讨得寿王的欢心。” “哎!”萧珪叹息了一声,笑道,“白高兴了一场!” 高力士有点哭笑不得,“你小子,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听进去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