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幻云从外面回来了,想找萧珪说些事情,发现萧珪不在。找人打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过了一阵,河南尹李适之派了一个家奴来请萧珪,今晚过府饮宴。但萧珪不在并且不知去向,家奴只好留了下来耐心等候。 又过了一阵,负责给萧珪造新房的潘家兄弟一起来了。说是房屋已经彻底完工,有请大东家过去验收。结果,他们也只能留下耐心等候。 再又过了一阵,微服出行的咸宜公主坐着简之驾驶的马车,也来到了重阳阁。苏幻云将她请到了二楼茶室里,亲自与她作陪。 现在,很多人都想立刻找到萧珪。但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此刻,萧珪仍在那一艘小渔船上,喝着小酒,安心钓鱼。 今日天气极好,萧珪的心情也是极好。 可惜的是,鱼儿似乎不太给面子。许久过去了,萧珪连一条小鱼都还没有钓到。 但他一点都不着急,索性双臂往脑后一枕,右脚踩住鱼竿左腿往上一叠,撂起一个二郎腿,就在船头躺了下来。 碧空如洗,江水潺潺。 打从去年清渠码头的血案爆发算起,这么多日子以来,萧珪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放松。 他闭上眼睛,但并没有睡着。 脑海所有的思绪已经全被放空,只剩一片空白。 仿佛天地之间也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与时光同在。 过了许久,萧珪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来。 他弯腰身掬起了一捧冰冷的江水,准备洗脸。看到江水中自己的倒影,他不禁笑了。 这张脸虽然已经用了一年多了,但在萧珪看来,仍是有些陌生。 或许在许多人的眼里,这位萧先生就如同他的面相一样,智慧儒雅,温和大度。 但只有萧珪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张看似文弱且称得上好看的皮囊之下,包裹着一颗多么狂野不羁的灵魂。 大多数的时候,它的确温情又善良,冷静且理智。 但有些时候,它也会像小孩子一样的任性,像野兽一样的残暴,像疯子一样的不讲道理。 萧珪从不因为自己拥有了某些美德而沾沾自喜,也从不嫌弃自己身上这些令人反感的缺点。 因为他觉得,所有的这些东西融合在一起,那才是真实的自己。 一个人若连真实的自己都不 敢去面对,又该怎样去面对这个充满虚伪的世界? 今天在监牢里面狠狠的发泄了一通之后,萧珪感觉,压抑在心中已有多日的那些阴郁不平之气,似乎都已消散。 萧珪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既任性又愚蠢,毫无可取之处。但是如果时光倒流再让自己重新选择一次,自己还是会这样做。 理由很简单,他不想总是委屈了自己。 竿尖动了,萧珪迅速挥竿刺鱼,今天的第一尾鱼获到手。 是一尾颇为肥壮的大鲫鱼,萧珪像个孩子一样乐得哈哈大笑。 他立刻找来了渔夫刀具等物,将这条鱼儿剥洗干净。然后在船舱里升起了一炉炭火,把鱼儿、姜片与洛河的江水一起放进瓦瓮之中,煮。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今天的午餐,有了! 傍晚时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萧珪,摇着小船回到了岸边。 渔夫按照约定在此接船,并将马匹交还给他。 看着萧珪这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渔夫忍不住说道:“郎君真是悠闲自得,让人好生羡慕!” 萧珪笑道:“我还羡慕你,每天都可以驾船打鱼呢,那多快活!” “哎!”渔夫叹了一口气,说道:“每日风里来雨里去,只为了三两铜板养家糊口。这样的苦日子,哪有什么快活可言?” 萧珪微笑道:“快不快活,全在于心。别太难为自己了,凡事要往好处想。” 渔夫一愣,摇头,“不懂。” 萧珪轻吁了一口气,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太懂,纯粹是在胡说八道。” 渔夫乐得哈哈大笑,“郎君真是一个妙人!” 萧珪骑上马,对他叉手一拜,“多谢兄台,有缘再见。” “等一下,你的鱼!”渔夫急忙提起一篓鳜鱼,朝他走来。 “送给你了!”萧珪勒转马头,奔驰而去。 渔夫提着鱼篓,喜笑颜开,“好人哪!——可以给我家娃儿,多添两件衣裳了!”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萧珪回到重阳阁。 虎牙第一个迎上前来,见他步履轻松神采奕奕,惊讶道:“半日不见,先生变了许久。先生这是,去了哪里?” “我去充电了。”萧珪说道。 “充电?”虎牙一愣,满雾水。 萧珪呵呵直笑,朝楼上去走。 “先生,先生!”虎牙连忙追了上来 ,小声急语道:“好多人来找你,咸宜公主也来了!” 萧珪脚步一停,“她来做甚?” “我不知道。”虎牙摇头,又道:“李大尹的家奴想要请你,今晚过府饮宴。等到天黑先生仍未归来,他只好走了。元宝商会的潘氏兄弟也来过了,说新房已经完全竣工,有请先生过去验收。还有……” “停!”萧珪扬了一下手,“咸宜公主在哪里?” “二楼茶室,苏少主亲自陪着。” “有请公主,四楼奉茶。” “喏!” 萧珪来到四楼,打水洗一把脸,换下了这一身沾惹了许多江泥的衣服。 刚刚收拾停当,苏幻云就陪着咸宜公主就来了。简之停在了楼梯口边。 萧珪上前,叉手而拜,“萧珪参见公主殿下。” 咸宜公主皱着眉头,嘟起嘴儿,“萧郎,你今天去了哪里?我都等了你一整天了!” 苏幻云听她口称“萧郎”,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萧珪笑了一笑,“我去,喝花酒了。” “你!……”咸宜公主微微一怒,但马上又扭过头去轻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在骗我!” 萧珪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