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殊乘坐的马车几乎横跨了整座皇城太初宫,于夜半子时方才抵达上阳宫芬芳殿。 此时,上阳宫内除了一两队巡逻的士兵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整座庞大的宫殿群似乎都已陷入了沉睡之中。但宫殿二楼的一间房内仍旧亮有灯光,彻底无眠的咸宜公主正坐在窗边,看着如她内心世界一样晦暗的洛阳夜空,怔怔发呆。 马车停住时,随行护送的执事宦官说道:“影殊姑娘,下车吧,我们到了。”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有些突兀,清晰的传入了咸宜公主的耳中。她恍然回神,好奇的朝着窗外张望,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影殊?真的是她?……她怎么来了这里!” 咸宜公主十分惊讶,差点喊出了声来。为免惊醒熟睡的武惠妃等人,咸宜公主连忙叫她的贴身侍从简之宦官去到楼下,来和影殊打个招呼。 影殊与简之碰头之后,抬头一看,咸宜公主正在二楼的窗边冲她招手。送她前来的执事宦官眼见此景,心想这倒省事了,于是直接就将影殊交给了简之,自己驾着马车沿路返回了。 影殊跟着简之来到公主的房间里,未及施礼,咸宜公主连忙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惊讶道:“影殊,你怎 么来了?” 影殊抬眸一看,公主神色紧张、面容憔悴,双眼之中略带血丝仿佛是刚刚才哭过了。 “殿下,你怎么了?!” 咸宜公主微微发怔,勉强一笑,“我没事,我很好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如何来了这里呢?” 很显然,咸宜公主不并擅于掩饰,更加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影殊依旧没有回答公主的问题,而是紧紧握着她的双手,小声问道:“殿下,是不是萧先生出事了?” 咸宜公主神色微变,给简之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去守到门外。然后她去关上了窗户,拉着影殊的手一起坐了下来,小声说道:“影殊,你还不知道吗?” 影殊顿时心中一紧,“知道什么?” 咸宜公主皱起了眉头,“我们的婚期,已经被延后了。” 影殊神色大变,“为什么?” 咸宜公主轻叹了一声,“说来有些话长……” 影殊急切问道:“那、那先生他……” “别慌!”咸宜公主紧紧握住她的手,说道,“他只是无法如期赶回京城,参加婚礼庆典。” 影殊大松了一口气,这么说至少先生性命无忧。但她转念一想,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于是道:“殿下,先生如今人在何处?他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 咸宜公主皱 眉看着影殊,说道:“你都已经被捉到这里来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影殊茫然摇头。 咸宜公主叹息了一声,便将萧珪被困拨换城,并且主动下书投降突骑施的事情,给影殊说了一遍。 影殊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 咸宜公主说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实际上,就连圣人也不愿相信这一幕。但是证据确凿,不由得我们不信。” 影殊眉头一拧,“我很好奇,先生写给突骑施的那一封降书,是如何到了圣人手中的?” 咸宜公主紧紧握住影殊的手,“你来之前,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想得我脑门都疼了!——究竟是谁,要如此苦心孤诣的加害萧郎?” 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影殊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令她厌恶的姓名,还有一副蛮不讲理的霸道嘴脸…… 咸宜公主一眼就瞧出了端倪,“影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影殊连忙摇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咸宜公主眉头一皱,“你都没问我在打听什么,为何就要一口否认?” 影殊微微一怔,公主虽然单纯,但也真是心细如发。我居然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咸宜公主趁热打铁的追问,“你会被人送到这里来,肯定就是因为你知道一些秘密 ,对不对?” 影殊苦笑了一声,只得如实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数日前先生曾经寄来一口上锁的箱子,还有一封家信……殿下请看。” 咸宜公主连忙接过信件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确是萧珪亲笔所书。 “影殊,圣人召你入宫,就是为了这口箱子?” 影殊点头。 “那你交出箱子了吗?” 影殊摇头,说道:“先生明令禁止的事情,我可不敢做。” 咸宜公主有点惊讶,“为此,你都敢违抗圣令了?” 影殊说道:“先生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我若擅做主张交出箱子,万一坏了先生大事或者连累到了公主殿下,那可如何是好?” 咸宜公主眼睛一亮,“如此说来,你定是见过箱中之物了?” 影殊微微一怔,公主果然冰雪聪明!我今天真是关心则乱,太不谨慎了…… “快说,箱子里面究竟装的什么?”咸宜公主急切问道,“为何交出它们,就会坏了萧郎大事,或是连累到我?” 影殊皱了皱眉,小声道:“殿下,我真的不知道箱中是为何物。” 咸宜公主紧紧握住影殊的手,十分真诚的说道:“影殊,抛开别的身份不论。我们,还是朋友吗?” 影殊点了点头。 咸宜公主说道:“是朋友,就该同患难 、共生死。不是么?” 影殊再次点了点头。 咸宜公主说道:“眼下你已被专程召入宫中问话,若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岂能全身而退?……说白了,现在你若交出箱子,或会坏了萧郎大事连累其他人;你若负隅顽抗不交箱子,你会送出性命,箱子仍会落入他人手中。此情此景,除了我,已经没人能够帮你!” 影殊轻叹了一声,“殿下,还是莫要再说了。就算送掉性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