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与秦洪等人的到来,打断了行营元帅府里的一场会议。萧珪与秦洪等人匆匆见面打过招呼之后,便回到了议事厅内,会议得以继续。 这是萧珪正式担任于阗联军主帅以后,亲自主持的第一场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很少,只有于阗国的尉迟伏闍达与尉迟珪,以及刚刚当上了于阗王城禁卫军统领的左云,以及乌那合、郝廷玉、雷瑞安和邹宝树这几个人。 会议的核心内容,就是于阗的城防问题。 这个问题可不大好解决,因为它不仅仅是,往城门各处派兵驻守那么简单。它还涉及到如何安置城中的百姓与客商,以及如何将城外的百姓迁入城中来集中安置与保护,以及房屋、粮食、被褥这些重要物资的分派,等等许多繁琐之事。 于阗的王城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本土居民加上往来的客商少说也有七八万人。如果再加上往在城外的百姓,人就更多了。想要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安置妥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是解决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的问题,就足以让于阗的国库瑟瑟发抖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比之更加麻烦的,是城外的“财产”转移问题。 众所周知,于阗的两大特产是美玉和宝马,这也是他们举国上下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但是他们的马场和矿山,几乎全都座落在城外的郊野之中。一但突骑施人打了过来,那里就将变成战场。 于阗城外的马场和矿山,大多是于阗的王族、贵族和官员将军们的私财。参 加会议的尉迟珪本人,就是城外最大一处马场的主人。此外他还拥有三座品质优良的玉石矿山,每年开采的玉石远销天下各地,就连大唐京城的贵族们都趋之若鹜。 尉迟珪说,城外的马场和矿山就是我的安生立命之本。不仅如此,我王府上下一共有七百多口人,其中有五百多名家仆和工匠是以马场和矿山为家,祖孙世代全都吃住在那里。 我若放弃马场与矿山,财富的损失当然巨大。但是对于那些以马场和矿山为家的人来说,却是切断了他们的生家命脉。 因此,城外的马场和矿山的问题,是最难解决的。搞不好还会触犯众怒,战争还未开始,于阗内部却要因此而生乱了。 众人商议了好一阵,始终没有拿出一个十分妥贴的办法。乌那合听得不耐烦了,急吼吼的说道:“像你们这样商量事情,一万年也没得法子!” 萧珪扭头看向他,“你有何高见?” 乌那合说道:“我的办法很简单,愿意主动迁入城中的马场主和矿山主,该由于阗朝廷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等战争结束之后,该是属于他们的东西,一概物归原主。不听劝告死活不愿迁入城中的那一批人,我们也就不要去管了。” 尉迟珪皱了皱眉,“如此,未免太过草率。” 尉迟伏闍达也道:“乌那合,你真是说得轻巧,敢情刀子没有割在你身上,你便不知道疼!——那些马场和矿山,可都是于阗人的命根子!” “我呸!”乌那合老大不耐烦的叫了起来,“既然是要 钱不要命,那也就怨不得别人了!等突骑施人的大刀挥砍了过来,你们会知道后悔的!” 这一句粗鲁的叫嚣,竟然把尉迟珪和尉迟伏闍达,呛得说不出话来了。 萧珪看在眼里笑在心中,面不改色的平静说道:“二位殿下,乌那合虽是无礼了一些,但话粗理不糙。当下最紧要的,是保住人命。只要我们打退了突骑施人,用不了多久,马场和矿山仍旧可以恢复原样。但若有谁死抓着马场和矿山不放,不幸死在了突骑施人的屠刀之下,那才是真的万事皆休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一阵肉疼暗自叹息不已。尉迟伏闍达说道:“既然是萧元帅发了话,我等自当遵从行事。但是那么多的马场和矿山都要补偿,我担心于阗的国库吃不消啊!” 乌那合突然拍手大笑起来,“完啦!完啦!于阗国一代不如一代,眼看就要不行啦!” 萧珪低喝了一声,“你胡说什么?” 乌那合嘿嘿的笑,说道“满西域的人人皆知,于阗国最不缺的就是钱!但你看看这个人,他还没有当上于阗王呢,就先学会了哭穷!——这要是传了出去,我都替于阗国觉得丢脸!” 尉迟伏闍达那一张慈眉善目的僧佛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嘴上胡须直抖,竟然无语以对。 萧珪有点看不下去了,怒瞪了乌那合一眼,“闭嘴!” 尉迟珪也真是好修养,到了这份上也没有生气,仍是面带笑容的说道:“两位不必争了,就按萧元帅说的办。我们的朝廷会早下旨意,勒令城 外百姓尽快迁入城中安置。倘若要对所有的马场和矿山全都进行补偿,国家府库确实会有一些吃紧。在此我先宣布,我愿主动放弃补偿。并且我愿捐出自己的一半家产,用来充实国库,以应对眼前之急务。” 乌那合立刻拍起了巴掌,“好好好,这才是好样的!” 尉迟伏闍达的老脸涨得更红了,连忙说道:“我也愿意放弃补偿,并捐出一半的家产……” 萧珪松了一口气,叉手施礼,说道:“攘外必先安内。但无后顾之忧,我军方能轻松上阵赢取胜利。有二位殿下大义当先,一切安内之事,必然都是好办了。” 尉迟珪和尉迟伏闍达连忙还礼,“应该的。” 萧珪再道:“乌那合,左云,你二人务必尽早做下安排,点派兵马人手辅佐二位殿下,早日办好此事。” 二人一同起身应喏。 再又商议了一阵细则之后,尉迟珪和尉迟伏闍达便告辞离去。左云率领王城禁卫军护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