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里小桌上,五菜一汤,丰盛非常。
月光出奇的亮,季雨把去年酿的青梅酒抱出来,斟满两杯,一杯递给行哥,一杯自己抿。
月牙印在酒杯里晃晃荡荡,季雨看了会儿,仰头一口喝完,然后轻轻说:“谢谢行哥。”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季雨摸出手机,周五,明天不用上课,看完才继续放心喝。
糖醋小排和回锅肉都适合下酒,季雨夹一块排骨夹了半天没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好多酒。
季雨原本就是奔着醉去的,岑之行也没拦,季雨喝得满脸通红,拄着脸抬头看月亮,然后又看月光下岑之行的脸,半晌,突然不看了,低头用筷子戳米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劲上头,季雨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话,念着想爷爷了,埋怨爷爷不来梦里看他……又说自己那天不该去摘梅子,回家晚了耽搁了送爷爷去医院……
说完季雨安静了好久,脑袋都快缩胸口里去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咧嘴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
大黄也跟着小主人一起“嗷嗷”嚎叫,只是被拴在了院子角落,跑不过来。
岑之行走过去,把季雨轻轻揽到怀里。
他心里也不好受,这大半个月季雨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枯井里一潭死掉的水,酝酿着,累积着,在等一场雨,一场枯水涨潮,情绪翻涌的暴雨。
哭出来倒是好事。
所以岑之行没拦,只低垂着眼看季雨一杯杯酒往喉咙里灌。
季雨死死抓着他胸口的薄毛衣,亦如在医院昏暗封闭的楼梯间,牵扯力道是那样沉重,浸透毛衣的湿润感是那样粘稠,重到粘稠到岑之行的心也跟着季雨碎了一次。
季雨哭到最后几乎是无意识的大喊,眼泪跟着喊声一起掉,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