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祂住进了那间距离白泽后裔的寄养家庭很近的住所,并多次出手清理那些试图打扰对方的异端,甚至跟对方那个神神叨叨的道士朋友成了朋友。
祂一度生出了严重的错觉。
究竟是自己吞噬了那条小蛇,还是那条小蛇吞噬了祂?
祂究竟是否还是祂?如果祂还是曾经的祂,祂应该在这片大陆的任何角落逍遥自在,而不是每天守在食物紧缺的人类社会,守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慢慢长大。
种种异常令祂心生疑惑,却也并未过多抗拒。
饕餮向来随心所欲,对这些新奇的体验反而抱有一种冷淡的兴趣。在祂看来,吞噬了小蛇之后,小蛇的执念也是祂自己意念的一部分,倘若必须要通过完成这个愿望的方式,能让小蛇更快消融在祂的识海中,那也不妨一试。
况且这件事本身,其实没有祂预想的那么无聊。
在小蛇的执念驱使下,祂开启了此前从未有过的生活方式。
祂化作一道沉默的影子,守护着那个被小蛇设法变成孩童模样、寄养在人类家庭中的白泽后裔。
被迫守护这孩子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与祂独自度过的漫长岁月是那样的不同。
祂看着那个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进校园;看着他坐在教室里咬着笔头,皱着眉苦思冥想;看着他挺起胸膛,从老师手里郑重接过奖状;看着他和朋友们说笑打闹,骑着自行车穿过梧桐树荫下的大街小巷。
祂亲眼见证这个隐藏在人类社会的白泽后裔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不点儿,一年一年长高,渐渐变成一棵挺拔的小白杨,少年气息在阳光下肆意生长。
那些时候,祂并不觉得厌烦,甚至偶尔,竟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饕餮不愿承认这种情绪,也从未细想过它的来源。
祂只是任凭那一丝一缕的牵绊在心中生根发芽,放任这个白泽后裔的存在逐渐填补祂空荡荡的生命。
一开始,祂没有很强烈的反对小蛇的执念,只是因为这漫长的生命实属无聊,能找些事情去做也不错,抱着这种心态接近对方。
而是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沈君尧其实也记不清了。
偶尔,当那个孩子遇到危险,祂也会主动出手相助,并且非常清楚,那并非出于小蛇意志的请求,而好像变成了一种无法克制的本能。
原本,祂只是因为漫长生命中穷极无聊,于是随意找点事情来做做的心态,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了转变。
但之后的某一年,那个孩子终于觉醒了白泽的力量,大概是传承记忆教给他的谨慎,那孩子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身上的异样,甚至打算偷偷出国去适应。
小蛇那会儿非常的焦躁。
那孩子即将离开他们的国家,去往遥远的异国他乡。小蛇在识海中不断翻涌着不安,迫切地想要祂追随而去,继续守护那个白泽后裔。
但饕餮有点抗拒这个决定。
在这片诞生成长的大陆之内,守护一个孩子,算是顺手的事儿。可让祂漂洋过海、舍弃自己熟悉的领地,去另一个国家,那未免也太夸张。
饕餮自认自己没必要做到这么多。
但祂这些年已经充分领教了小蛇的难缠,不想让自己的日子太难过,于是退而求其次,趁那个孩子熟睡之际,潜入他的房间。
祂用了朱砂混合自己的血,在那孩子的颈后刻下了一道特殊的符箓。暗红的符文可以让他避免任何异端纠缠。
这个符文可比那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给的管用多了。
饕餮漫不经心地对小蛇说:“这下即便他在国外住到老死,都会平平安安,任何魔鬼怪都不会靠近他。”
小蛇总算平静下来,再也找不到任何让饕餮跟出国的理由。
白泽后裔于是独自离开,踏上陌生的土地。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饕餮终于回归了无事一身轻的自由日子。没有了那个白泽后裔在眼前晃来晃去,也没有小蛇不停的唠叨,祂的生活恢复了最初的单调。
吞噬、变强、再吞噬、变得更强,如此往复循环。
只是,分明已经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可在某些时候,祂竟然开始觉得,有些寂寞。
祂心底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在期待什么,但那期待总落空。
于是变得有些郁郁寡欢。
祂甚至没有放弃小蛇的身份,继续在异端管理局工作,甚至放任那道至今没有完全融合的意念控制自己的行动,每晚去陈家“听墙角”。
白泽后裔的人类养母几乎每天都打越洋电话,聊得事无巨细,非常关切。
小蛇将祂的身体化为巨大的黑蛇,盘桓在陈家窗户的遮阳篷上,侧耳听那些通话内容。
饕餮在识海中也会静静听着,不知不觉中,了解到那孩子的所有消息。
祂因此也非常清楚,那孩子在国外的生活很不错,一切顺利。
但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时,祂心底的那种空荡感竟更深了些。
直到四年后,那孩子终于回国了。
沈君尧记得时隔多年,第一次与他正面相遇,是在一个热闹的人类商场。
周围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