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搁着帽子轻轻拢住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让小中也被遮挡得严丝合缝,向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一路上确实有几个好奇心重的成员投来视线,不过能在这几层活动的人都有自己的分寸,不知道心里猜测了什么,就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中岛敦一路上板着脸,把小孩子揽在怀中,小中也也没有探头探脑,而是乖巧地顺着他的动作,反身趴在他的肩头,伸出胳膊像是抱抱熊一样环住了中岛敦的脖子,脑袋也顺势埋在中岛敦的颈窝处。
这个孩子好像很清楚这种姿势能够最大程度地遮挡住他的正面。
这个想法在中岛敦的脑海里飞快划过,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因为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去感受怀抱着这样一个脆弱的小生物的触感。
又软又轻,暖洋洋的一团,中岛敦甚至能想象出被外套罩着的小小中也正在以一个多惹人怜爱的姿势蜷缩在他的怀中。
小中也的呼吸均匀而温暖,仿佛只要收紧手臂就能扼住他细小的呼吸,但他充满信任和依赖地窝在中岛敦身上,好像窝在属于自己的被窝里一样。
中岛敦乱七八糟地思路纷飞,手却不自觉地放在小孩子的背上,生疏而无措地轻轻抚摸了两下他的背,还没摸几下,他就感到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明显,小中也似乎因为他的动作逐渐放松下来,把更多的力量趴在他的肩头。
他想,小孩子的体力有这么差吗?才走了这么短的路就感到困倦了吗?
“马上就到了。”中岛敦终于说了今天第一句称得上交流的话,“我还有工作要做,但你可以……嗯,先在我的沙发上休息。”
停了几秒,小中也闷闷地回答:“谢谢。”
中岛敦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他微微抱紧了小孩子,怀抱中被温暖填满,让他感受到一种难得的充实。
中岛敦本来应该更加警惕一点。
对于Mafia,哪怕一个小孩子也可能拥有恐怖的杀伤力。
但这种与同类亲昵地拥抱的感觉太过久违,让中岛敦在晃神中松懈下来,在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无意识接受了他与这个孩子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飞快建立了信任感的事实。
“没关系。”中岛敦不熟练地回答,“太宰先生嘱咐过我要照顾你。”
在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又关上门之后,小中也主动把帽子扒下来,脸颊蹭了蹭中岛敦的脸颊,嘴上却说:“你是不是有点笨啊。”
中岛敦被脸上突如其来的蹭蹭弄得不知道应该先迈出哪个脚步,疑惑地看过去。
小中也头上被帽子弄乱的橘色呆毛晃了晃,和他眼睛对上眼睛:“不管那个太宰嘱咐没有嘱咐,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的,对吧?”
“嗯,我的任务是这样……”
“那不就好了。”
为了减轻负担,幼崽团子主动跳下来。
小中也的直觉很强——尽管他本人对此习以为常——他几乎本能地判断出他在中岛敦面前可以比太宰治面前更加放松。
于是他狠狠伸了个懒腰,让自己从被拥抱的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随后单手叉腰,像个骄矜的小王子,露出比刚才在太宰治面前更明快的笑容,宣布道:“所以我说谢谢你,敦。”
他这副模样,简直像在指定接下来谁会成为他的骑士,并告诉这名骑士:“为你的使命感到骄傲吧。”
中岛敦差一点就忍不住伸手摸摸他扬起的小脑袋了。
*
中岛敦正在整理最近两周的任务报告和负责的交易细则。
这种文书类工作并不复杂,但多少有些繁琐。
原本这种工作他完全可以丢给部下做,但中岛敦不太爱麻烦其他人——他从小时候学到的准则就是自力更生——更不喜欢让别人记录他是如何浴血杀敌的。
最重要的是,中岛敦需要沉浸在这种重复性工作来让自己的大脑放空。
他需要看到自己挣来的成就和战利品,一遍遍劝说自己,他是有用处的,太宰先生收留他是有价值,他手上沾过的鲜血……并不是完全白费的。
只不过今天办公室中多出了一个变量,那就是幼小的中也君。
就在一个小时前,中原中也慷慨地表示他可以直接称呼他“中也”,并且大度地说,“你可以去做你的工作,我可以自己玩。”
中岛敦的心头忍不住浮现出极淡的笑意,毕竟小中也明明用的是国王指挥臣民的口吻,内容却完全是童稚的玩闹,就像小动物蹲在绳子旁边并信誓旦旦地对人类表示“我有极强的自我管理能力”一样。
中岛敦又写了一会,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他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好几次了,每次都能发现小中也找到了新的乐子。
比如上一次小中也正试图把沙发上的几个靠背抱枕堆成不同的样子,现在又蹑手蹑脚抱着单人沙发配备的矮脚凳,站到窗户边向外眺望。
赭发蓝眼的小孩双手捧着脸颊,手肘在窗台上支撑着,全神贯注地望着窗外。
他看得太专注,中岛敦忍不住也回头向自己背后的窗户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司空见惯的横滨港口与海岸,远处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