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全看在眼里。
他不再面无表情地研究着台面上的器具,平衡被打破了。
陈念荒在那个瞬间脑海里居然闪过了那一抹绿色的身影,潜意识勾连起了她。
他郁闷地把卫衣帽给戴上,宽松帽子下的巨大阴影轻而易举地遮盖眉眼,以及那无法外泄的气焰,只留下了颇为杂乱的黑发,正在恼羞成怒。
“就这个。”
陈念荒对价格没有半分考量,可能都比不上他脚下踩的这双鞋。
被这破烂玩意儿禁锢,已经是他所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果不是宋观霜女士的立体环绕式念叨,陈念荒根本就不会管,虎牙不太齐对他这张脸,难道会有半分的影响?客观上不可能。
宋女士对他外貌的上心程度不亚于任何娱乐造星公司,几乎是从幼儿园开始她就立志于将陈念荒培养成自己男神布劳迪那种忧郁绅士,结果一个走歪就成了谢尔比。
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不只看上去,他一开口就能知道那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如今宋女士也找不到什么矫正的办法,也不掬着,就任由他肆意生长。
向春生把目光重新聚焦到了自己的袜子上,她有点难以理解自己方才作出那样冒失愚蠢的举动。
穿错袜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这原本就是她的风格——别人认为很逊的事,向春生觉得很酷。
耳机里突然响起了弹壳落地的枪声。
平缓的风声中增加了紧张的敏感,纪录片式的镜头温润又震撼。
《在西伯利亚的森林中》躺在一片寿命长达两千五百万年的液体化石上呼吸,每一片肺叶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寒冷。
她观电影,等同于观世界,观宇宙。
闭上眼睛就能沉入冬季,慢慢沉入冰雪的坑洞,碎冰碰撞地球颤抖的脉管。
澎湃而克制,简单又奇特,离开那束紧脖子的衬衫领,主角特迪不再觉得窒息,他感受到了寒冷、寂寥、广阔、孤独,换句话肉体凡胎只是束缚他自由灵魂的一具罢了。
向春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着,她多想抛下一切,坐上一架摇摇欲坠的飞机随意选择冲动地自由落体。
可现实并不允许。
往常她看电影,第一遍是粗略地过剧情,第二遍是品味每一帧的画面,第三遍就是将哲理、感受复写在脑海中,她想这部电影自己应该会看上第四遍……
“下周过来做。”向成渝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这次可没办法重启了。
他走到前台,弯下腰好整以暇地平视向春生,卫衣帽绳顺着重力从肩膀滑落,尾端垂着的黑色金属制品摇铃般,应声作响。
电影黑屏,滚动着片尾。
向春生摘掉头戴式耳机,摸着心脏感受胸腔的起伏。
陈念荒身处的高度对人已经造成不了压迫,可她还是有点心慌,想要装作看不见蒙混过关。
结果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别装了,电影都结束了。”
指节轻叩桌板,这是他一贯地招人方式。
有点蛮不讲理。
还有点浑不吝:“前台小姐,麻烦您登记一下。”
向春生无可奈何:“登记什么?”
“十三号,晚上六点,挂号。”陈念荒特意强调时间。
向春生按动圆珠笔正想表格上登记,关键时刻圆珠笔没墨了,又在笔筒里面换了一支,面前的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向春生颇为头疼地在他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写对了大少爷的名字,结果那人来了一句。
“丑死了。”
气得她直接把黑笔摔了,等自己慢慢吞吞捡完笔后,又不信邪缓和地问了一句:“真的很丑吗?”
“你还想自取其辱多少遍?对,不堪入目。”陈念荒从宋女士那儿训练的求生欲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整本字帖练完后给我检查。”
他用得是“检查”,还不是“过目”,向春生都觉得已经是放她一马,可想而知任务没完成的后果,她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陈念荒双手抱胸,冲她一抬下颌,好在名字写对了,他还算是有些欣慰。
向春生忐忑不安地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又出现了一件让他感到神奇的事,明明刚进来的时候向春生还没什么好脸色,一搬出字帖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这人还真挺别致。
没错,他找到了,她的弱点。
走出门的那一个瞬间,陈念荒忽然感觉自己那隐形牙套还是能多戴几年的。
因为这样每周都有借口来这儿“看表演”。
那个微挑的漂亮嘴角,似乎透露着他不曾被人窥见的危险,慢慢撕裂表象,内里的罪恶分子也在不断酝酿,露出半缕属于陈念荒的肆意。
第23章 芦荟·获胜
棉花糖吃吗?“宋写宁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自助棉花糖机。
林致优不解地问道:“这里原来放的不是自助盲盒机吗?”
她总算是知道三个人效率低下的原因了,明明是要去海洋馆,结果选在这种综合体大商场集合,还没逛完呢人家海洋馆就要关门了,向春生原本是那种晚一分钟就会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