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了,不是吗?
这周末她回家,走之前还买了一杯酸奶,打算在路上慢慢吃。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陈念荒:你回家了吗?】
【向春生:嗯,在回家路上。】
【陈念荒:怎么不等等?】
【向春生:等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居然觉得心情没那么难受了。
陈念荒显然易见很焦躁,下课铃都响了好一会儿了,物理老师还一点都不着急,闲庭信步地发卷子。要不然他早就和她一起走在回家路上了。
“那这周末的作业就是这些……”话音刚落。
陈念荒就大步跨出了教室,丝毫不管身后人震惊的眼神。
他赶忙给向春生发消息。
【陈念荒:下次,我能等你下课吗?】
【向春生:你们放学应该比我们晚吧。】
【陈念荒:我的意思是,往后的每一天。】
向春生看到消息后,脸不自觉地发烫,可是她住宿啊?难道陈念荒要把她送到宿舍楼底下,不行,这也太明显了。
向春生提前预知了这份奇怪的感觉,那种和老师同学打游击战的紧张刺激,事实上他们两个啥也没发生,也没有确定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向春生:有胆你就来。】
她这激将法激得应该不是陈念荒,应该是她自己。
看到那条消息的陈念荒,脚步飞快,两级台阶迈做一步走,单肩背包上的拉链也荡得欢快。
马路上的梧桐枯叶堆积成小小的一个垛子,她忍住想要踩上去的欲望,走在了黄色盲道的另外一侧。
都入秋了,树上的蝉还在不知疲倦的叫,像是要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挽留这个无情的夏天。
“喵——”
她还是听到了一阵清晰的呜咽声,近似于人类儿童哭声的猫叫。
向春生立马停下脚步,蹲下低头,在根茎交错却规格整齐的绿化灌木下寻找起来。
越往前走,声音越急促越痛苦。
向春生看见了,一团毛绒绒正在蠕动的小猫,三种不同颜色的毛发被不明液体粘黏着,小小的一只放在手心都感觉会融化。
有一句话向春生说错了,那天在街上遇上顾长靳,并没有把他当作路边的流浪猫狗。如果是遇上小猫小狗,她的同情心只会更加难以招架。
“咪咪,你妈妈呢?”向春生慢慢地靠近它,说话轻声细语,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温柔。
一般路边的小野猫都很怕人,它们总是在向春生靠近的瞬间弹开,她为此很受伤。猫这种生物极有灵性,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会记住曾经受到过的伤害和苦难。而这罪魁祸首——人类却又大骂这畜生野性难驯。
天色微暗,晚风当头迎面地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天气,小家伙如果没有母亲的保护,或者待在一个温暖的环境,那下场就只有一个。
向春生不断的叫唤着,希望能凭自己蹩脚的模仿寻到它的母亲。
可惜无果,四周甚至都没有出现生物。
靠近马路总归是危险的,她只好脱下校服外套,将它慢慢地抱起,转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你是不是很冷,咪咪。”她对动物的耐心是绝无仅有的。
向春生心疼地看着它,小猫的眼角都是脏污,颤颤巍巍根本站不起来,在她的手里不断地颤抖,它应该是对离开地面感到恐惧,嘴里不断地叫唤着,她觉得那样的声音很撕心裂肺。
“对不起,咪咪,我错了。”向春生很愧疚,当初自己辩论赛时说得那些话,每一句都在打她自己耳光。
向春生痛恨那些弃养的人,同样痛恨她自己。
蒋月华从小就不允许家里出现任何带毛的生物,向春生小时候偷偷养过一只小鸭子,被发现那天,她被打被骂也死活不放手,最后,鸭子成了乡下外婆家鸭群的一只,也或许是餐桌上的那只。
那件事给她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从那之后,她慢慢变得冷漠,不再随意释放善意,提高共情。
她自嘲地笑了笑,短暂地给它温暖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在它以为将要有家有主人屁颠屁颠地跟上来时,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简直比那些弃养的人还要可恶,那是自以为是的伪善。
向春生蹲在那儿,很久很久,她想养这只小可怜,并且永远和它不分开,这或许算是弥补她对小鸭子的愧疚,缝补那颗丑陋的心吧。
陈念荒从走出校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屏幕笑,明明那条路离家更近,他偏要往反方向走。
看见路边被黑色书包挡着的那个身影,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夜晚湿冷,她指穿了一件格子衬衫短袖,胳膊上黑色的表带和红绳交缠的,月光下的皮肤透着玻璃般的冷。
陈念荒微不可察地皱眉,开口问:“向春生,你怎么穿这么少?”
身体本来就弱,还要逞强,陈念荒语调虽然严肃,但关心确是一分不少。
那个背影慢慢转身。
一瞬间的错愕,她的手里捧着一个柔软弱小的生命,抬眼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