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您怎么在这!”
李冬至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也许是最近经历的邪乎事太多太多,他没有被吓得瘫坐在地。
老爷子吐了口烟圈,乐呵呵招了招手,“小王八犊子,过来让你爹稀罕稀罕。”
李冬至看了看四周,所有人仿佛都没发现异常。
今天是头七,难道亲爹真的回魂儿了?
思来想去后最终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毕竟有两位老弟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磨蹭个啥?信不信老子抽你!”老爷子举起烟杆子就要打。
李冬至瞧见这熟悉的语气和动作后,鼻尖顿时一酸,连忙跪在老爷子身前。
“爹!儿子不孝,没来得及看您最后一眼,千错万错都是儿的错,来生若上苍垂怜您老再当儿的爹,我一定为您养老送终!”
老爷子放下烟杆,慈祥的想伸手去摸摸亲儿子,最终还是没有去触碰。
“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娘们唧唧的?给老子憋回去。”
估计老爷子生前也是个暴脾气,说话又臭又横,可在李冬至听来,是天底下最亲切的语言。
他只想永远的听下去,在膝下好好尽孝。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李冬至彻彻底底感受到这句话饱含了多少无奈。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道:“想当年老子独身一人闯关东,是风里来雨里去死人堆里打滚打出来的,仅凭一杆秤就在黑土地上扎了根儿,有了五個儿女一大帮孙儿孙女,现在小的还指不上,大的里边属你最有出息,以后无论碰到多大的事,要永远拧成一股绳。”
李冬至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可是爹,大哥不在了啊,儿子没那个本事能扛起来。”
听到这番话,老爷子罕见的没有呵斥。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老大他....命数如此吧,你也别怪他,活着的人好好活,天大的难你必须顶着。”
李冬至没太明白自己为啥要怪大哥,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他重重点头,“明白了爹,儿一定竭尽所能,只希望爹不要怪儿子没有送您最后一程。”
哪知老爷子嗤之以鼻,“送什么送?都他娘是虚的,你是能陪老子下去还是能给老子续命?好好活着比啥都强。”
“甭看你爹我没读过几本小人书,倒也知道家国大义,你又不是在外面抽大烟逛窑子,你是给朝廷办差,为咱们的国家办事,老子宁愿让你继续为炎黄铺铁路,也不愿意你回来铲黑土。”
没有送亲爹最后一程,是李冬至心里最大的结。
此番听到亲爹的话,心情豁然释怀,脸上也带了笑容。
外人说自己为了名利忘了孝顺又怎样?
爹就是爹,他老人家明白。
“还有豆苗那丫头,刚开始是我附了她的身。”
“啊?”
老爷子面带怒容,“啊什么啊?之前就告诉你们正堂里别整那些花里胡哨,偏不,弄一堆琉璃片,反的老子死后两天才回过味来自己死了,本来想通过小豆苗告诉你们把东西撤了,却发现暗地里有人对咱老李家使坏。”
哪怕是死了以后,老爷子也是个明白鬼,发现家里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看三闺女找来的阴阳先生不舒服。
果不其然那瘪犊子有问题,这才有了那晚在三闺女床边破口大骂的一幕。
奈何当时三闺女都吓傻了,完全没记住听到了什么。
后来老爷子借助李豆苗的身体,多次将大黑狗关了起来,又炖了那两只花猫以绝后患。
至于吃鱼也很简单。
老爷子生前爱吃鱼。
反正死都死了,不如最后再尝尝味儿。
可惜,李谷雨昨夜发现了端倪,将老爷子的魂魄囚在丧魂旛上,直到干掉了怪道士和李谷雨,老爷子的魂魄才得以解脱。
作为曾经的一家之主,到死了还要为儿孙操心,也许每个做父母的都是这般心态吧。
幽鬓尤挂阳世人。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陪你来的那俩小子我看都不错,真是给咱老李家卖力气了,你要好好报答,还有老丫头,她命苦,你这个当四哥的要上心。
说罢,老爷子用烟杆在脚底板磕了磕后站起身来,“行了,就唠这么多,走球子咯。”
李冬至面色大急,滚烫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伸出手想抓住父亲,但起身时用力过猛摔个跟头。
“爹您咋给我磕头啊?”
等抬起头来,他发现赵三元抱着李豆苗站在身前,哪里还有什么老父亲。
.....
李冬至此次奔丧,以他的视角来看算是过程艰辛。
他不清楚自己当时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觉。
但心结,就此解开一身轻松。
下葬回来独自蹲在炕头大哭一场后,等再出来已经恢复往日那般圆滑又略带猥琐的样子。
首先做的,自然是宴请宾客和帮忙的力夫男丁。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而后是家宴。
准确的说是专门宴请赵三元和康木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