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屏风后、办公桌下有好几个阴魂在狠狠盯着他,只不过他有‘国法’护持,寻常小鬼一时间奈何不得而已,待卸了官职,肯定新仇旧恨一起算。
但哥俩都没什么兴趣帮他处理。
信也好不信也罢,有些果报,谁也躲不掉。
“如此,二位大师还请歇息一晚,等养好了精神再去提审也不迟,今夜不如到鄙人——”
没等吴戎说完,赵三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有急事,今晚便去大狱看看,接这个活儿不是我多么会审犯人,只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少点民变也就少些伤亡。”
真以为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
晚上去你家赴宴,恐怕有一堆事等着。
就像说的那样,豫省现在太乱了,能帮点是点,也不图报酬,况且明面上豫省依然归北洋政府管辖,算是给张家父子出点力,举手之劳。
见赵三元语气坚定,吴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他来说当下捞钱最重要,让典狱长领着兄弟俩去大狱后,便着手派徐杰去南月村刮地皮,可千万不要让他人抢了先。
几近黄昏,天还没彻底黑下来,郑县大狱内却格外阴冷。
里面烛火通明,但那种阴森感觉却愈发让人感到压抑。
“二位先生勿怪,犯人所牵甚广,所以被关押在大狱最深处,需要走一段时间。”
典狱长文质彬彬,跟阴森好像不太沾边,举止谈吐比吴戎更像是一名政客。
事实上按照正常程序,当年他才最有资格做郑县的县长,奈何钱能通鬼神。
康木昂边走边观察,问道:“这里应该不是民国后才建成的吧?”
“先生好见识,此乃清帝顺治二年所建,当时郑县便是重镇,破了城后俘获了许多顺军亲眷,老狱实在装不下了,所以才兴建新狱,但话说回来,当时清兵懒得抓俘虏,许多亲眷是怕被屠了选择主动投降,拖家带口的画押进大狱。”
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典狱长寻声看向那位更年轻的先生,不难猜其心中所想。
大顺大顺,有够够讽刺的。
但他猜错了。赵三元的冷哼并非不耻于大顺,而是这幽深的监牢内拢共没有看到几个犯人,却有成倍十倍的狱卒。
军队里变着法的吃空饷,闲差里狠了劲的钻人头。
“前面尽头便是重犯牢房,不知二位先生想怎么审?”
康木昂有些尴尬道:“其实我们并不懂怎么审问,劳烦刑名先走遍流程,我和兄弟乔装打扮下在伱身旁观察观察。。”
典狱长轻轻颔首,招呼着狱卒准备提审。
清脆的金铁声愈发频繁,光听声音就知道那镣铐一定非常沉重。
阴寒尽头,有七八个狱卒押解着名汉子走来。
此人好生威武,哪怕身形佝偻着,也有八尺之高,周围狱卒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身高么?
不止。
是气度。
犯人被按在板椅上,可丝毫没有哭饶,严格来说他看到了烛火簇拥的典狱长后,立刻挺直了腰杆,仿佛他才是正大光明。
赵三元暗暗赞叹真是个硬汉子,哪怕镣铐枷锁沉重,躯体伤痕遍布,有些地方还顺着破烂衣衫流淌着鲜血也绝不低眉。
这样的人干啥成不了?怎么非要举众民变?
典狱长挥挥手,狱卒上前给犯人撤枷,但脚镣未卸,以防止犯人生事发难。
“本官最近仔仔细细查了你的底,越查,心中遗憾越浓,你年幼丧父,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却能发愤图强,考入本省第一工业学校,你不止与一人说过想要实业报国,你本可以成为一名工程师或者其余什么,可为何非要与乱党搅在一起?”
犯人抬头,直视着典狱长。
他眉毛直而浓密,眼神明亮如星,胡须虽长,又混杂着凝固血水,几乎将嘴唇隐藏其中,但根本不难看出他在笑着。
“长官问的在理,曾经我的确畅想着当一名工程师,可后来我发现,自己学的知识修不好炎黄的病,只好另寻他法。”
“病?泱泱民国何来病患之说。”
“长官不必明知故问,你也是郑县极少数有见地有见识的官员,难道还看不出我中华已有附骨之疽?”
“博观古今,历朝历代的开端都不是顺风顺水,也没有长久的一帆风顺,问题总会有,但如果都像你这样碰见问题直接走向极端才是误国啊,要我说,病的是你,是你们。”
哗啦啦——
镣铐碰撞声突然激烈。
犯人扶着板椅站起,腰杆挺直后何止八尺?
他虽站得高,可却没有居高临下的眼神,依然直视着典狱长。
“自道光二十年始!列强欺压,匪寇猖獗,庙堂之上招权纳贿,下要之基痛民误国,朝廷无能,苟且偷生,连割八百万里,泱泱华夏本物华天宝,致不齿于列邦,被轻于异族,无病否!?”
“辛亥以后!竟国贼盘踞要津,咕嗫图谋,攫取人民血汗之金钱,供一己之糜费,开散法贿选之后径,作狼狈为奸之先河,既无爱国观念,复刍狗人民,愚昧世界潮流,以致举过骚然,无病否!?”
“犹不知足!反无辜开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