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在他即将跌进梦乡里的前一刻,躺在他身边的秦泽突然说:“他们会离婚吗?”
江离“啊”了一声,迷迷瞪瞪地回了一句,“可能会吧。”
秦泽哦了一声,不说话了。江离没了睡意,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睡不着?”
即使是快凌晨了,外面的街道上依然有车来往,照进来的光在天花板上一晃而过。
“我现在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我爸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秦泽说。
江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说:“别想了,你要实在睡不着,要不起来做一下语文阅读题吧。”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催眠的了。
秦泽抬臂盖住了自己的眼,“我觉得好恶心啊,我爸怎么会跟一个男的......干那种事。他不是,不是跟我妈感情很好的吗?我觉得好魔幻。”
江离还是第一次在秦泽脸上看见这么脆弱的神情,他轻轻把他抱住,“我知道你很难受,你想哭就哭吧,反正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秦泽忍不住把脸埋在他的衣襟上,“谁说我要哭的!丢脸死了!我才不要哭!”可是说到最后,尾音都是颤抖的。
江离像哄小狗一样,轻轻顺着他的背,“好,我们才不要哭。你要不来我家住先?”
“不要!”秦泽闷闷地说。他才不想在发生了这种难堪的家事后,整天面对别人各种探寻的目光,即使他知道江离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想在除了江离以外的人面前袒露出任何不体面的一面。特别是江家还住着一个他很看不起的乌野。
“好吧。”江离摸摸他的头。
秦泽被他抱了一会,心情终于平复了不少,脸贴着江离的胸膛。两人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他第一次发现江离身上居然有股暖暖的香气,他忍不住把鼻子往更里面拱了拱。
“别乱动了,好痒。”江离笑道,“你怎么跟cake一样啊,爱钻人咯吱窝。”
秦泽其实还想再闻一会,只是被江离这样说了,便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只是嘴里还嚷着:“切,谁稀罕。我热死了,热死了。不说了,我有点困了。”
这一周,江离都时刻关注秦泽的情况,也不敢跟他吵架,每天都笑嘻嘻地说各种笑话逗他开心。
周末,江离为了陪秦泽散心,推掉了补习课,约上两人一起到本市新开的一家水族馆玩。
一道弧形玻璃墙隔开了游客和水下世界。顶部蓝绿色的灯光投射下来,光样的水纹浮动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仿佛置身于静谧神秘的海底世界。
江离拉着秦泽的手,走在隧道里,一条鱼一条鱼地指给他看:
“嗷!红色的水母耶!”
“这个!好像是花园鳗!你看,他们好像在打架呀!哈哈哈。”
“魔鬼鱼!泽你过去,我给你和它拍张照!”
......
江离一直在跟秦泽说话,走到了水族馆的海洋隧道的出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回头,叫住似乎还停留在不远处正在看水母的乌野,“阿野,快点跟上来哦!别走丢了。”
乌野的身影隐匿在水族馆浮动的水光下,他侧头看着那只犹如鬼魄一般在水中孤独地飘荡的红裙水母。
“阿野?”
他缓缓回过头,“你们先去吧,我想在这里待会。”
“啊,这样,那好吧。”
乌野微微侧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隧道的拐弯处,收回目光。偌大的水母管里,收罗了几十只水母,有一只红色的在高空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周围也没有任何临近的生物。
旁边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玩,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只有他一个人木头似的站在那里。
乌野站久了腿累于是蹲下来,伸手无意识地用手指甲去轻刮面前的玻璃缸。
他并不太想承认自己因为江离的忽视而在闹别扭。
明明自己比秦泽更可怜,为什么他对秦泽总比对自己好呢……
大概他们都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彼此更亲近一点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自己不过是江离捡的一只丧家犬罢了。
他早该认清自己的身份的……但是,人啊,就是这样,总会抱有幻想而忘掉一次又一次赤裸现实的好心警告。
只要下一次江离对自己再好一点,他又会再次陷进无尽的漩涡里。
乌野就在那里胡思乱想,突然手腕处一暖,他茫然地扬起头,江离背对着蓝色顶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我和阿泽都逛完啦,你怎么还待在这里呀!你那么喜欢水母吗?喜欢的话咱们就买一个,门口就有好多人在卖。”
回程的路上,乌野捧着一个小水罐,身旁是江离和秦泽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心里漂浮着的那一只小小的红色水母,纤细柔弱得就潜入水中的几缕血丝,随着汽车的颠簸,它也在不停地翻滚着,像一团慢慢腐烂的心脏。
第20章
秦泽父母并没有离婚,只是分居了。秦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渐渐地走出了低谷。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平常的正轨上,三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