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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城门口,晏西楼被逼得勒马,神色沉了沉,瞳孔微微地缩起,只把那守城的兵士骇得不寒而栗。

那跪在地上的,正是那屡次上书的冀州知州——李禀恒。

“李大人,跪在城门口是作甚?若是要陈罪,这儿恐怕不太合适,还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儿说才是。”

晏西楼冷哼一声,目光从那跪伏的官员身上越过,只抬手忿忿地扬了鞭,策马入了城。陆漾川见势,只摆了摆手,示意身后大军随之跟上。

浩浩汤汤的军队扬起了地面上的尘灰,李禀恒的官帽儿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脏污。

李禀恒呛了一嘴土,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咳嗽,伸手呼唤身侧的侍卫将他扶起来,忙不迭地从衣襟里掏出帕子掩住口鼻。

他盯着晏西楼策马离去的身形,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攀上来,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向前蹒跚了几步,险些一个跟头扑倒在地。

*

冀州城内的状况看起来要比城外好得多,不过也随处可见当街乞讨的乞丐。

他们看见进城的兵马,无不畏畏缩缩地聚在一起,有些人畏惧地躲进了墙角,只偷偷地用一双因饥饿而显得极大的眼睛盯着入城的官兵。

傅良夜忍不住勒住马,摸出身上带着的干粮,伸手将吃食递给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们。

那些孩子们似乎有些畏惧,先是猛地向后退了几步,目光在傅良夜腰间的配剑上打量。

也许是馕饼的香气吸引了他们,终于有一个男娃娃抵抗不住饥饿,鼓着勇气向食物伸出了手,将饼从傅良夜手中抢了过去。

可是那点儿粮食还是太少了,孩子们们互相争抢着,很快便把那块儿馕饼分食殆尽。于是他们又伸出手,去拽傅良夜的袍角,跪下朝他磕头,嘴里一句句唤着善人,恳求善人再分些食物予他们吃。

傅良夜叹息着下了马,又从身后守卫他的那些士兵要了些饼,蹲下身子去摸那些孩子们的头,看着他们含着泪水吃得狼吞虎咽,心底如同打翻了五味坛子般不是滋味儿。

“你们是哪儿来的?是山上的匪徒么,你们带着刀好怕人。”

那个首先抢饼的男娃娃战战兢兢地询问傅良夜,小心翼翼地揪了一小块儿饼放进嘴里嚼,又把剩下的大块儿鼓囊囊地塞进了破破烂烂地衣襟里,放在心口珍惜地捂着,“可是山匪不会给我们饼吃,他们只会抢,只有善人会分给我们食物和治病的草药。可是柳郎中也被山匪捉去了,你们带着刀,是来救柳郎中的吗?你们…可以救救他么?”

瞧着那男娃娃的身量,大概十三四岁左右,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瞧着倒是颇有几分灵气。

闻言,傅良夜将那男娃娃扯到身侧,唇角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来,掌心搭在人的肩膀上,小声的安慰道:

“我们不是山匪,我们是朝廷派来的军队,为的就是剿灭那群坏人,你们不必害怕。”

“朝廷派来的?想必也没甚么大用,上次运得那批粮食还不是被劫走了?还有那个大官儿,据说连城门都没进来就被山匪套了麻袋掳走了,都是些不济事儿的草包。别是连柳郎中都救不了,再把自己搭进去。”

男娃娃闻言撇了撇嘴,似乎对傅良夜再无甚兴趣,抱着怀里的大半块馕饼转身便要离开。

傅良夜心知那娃娃口中的大官儿就是朝廷派来冀州的镇抚刺史黄中正,一时也百口莫辩。

闻得那娃娃嘴里一句一个柳郎中,他不免心生好奇,只转言问道:

“小兄弟,你说的柳郎中是何许人?他也被山匪掳走了?可否跟我讲讲,我们好去救他。”

提到柳先生,那男娃娃便留了意,转过身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地面扑闪了一会儿,竟是忽地落下泪来,捂着嘴巴“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呜呜地哽咽出声。

“柳郎中是活菩萨,是治病救人的活佛,他一直在研制治疫病的药,早先我发了热,是他不嫌弃我将我治好的,是个顶好的大善人。可是听闻那群山匪的头头也得了病,柳先生这才被掳走了。这已经过去十几日了,那些匪徒心狠手辣,恐怕柳先生…柳郎中也…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既然那些山匪有求于他,想必并不会害他性命,这你倒是不必担忧。”

傅良夜忙着将男娃娃揽进怀里,安慰似的拍拍他瘦小的背脊。

渐渐地,那孩子平复了情绪,从傅良夜的怀里渐渐抬起头,小小声地嗫嚅道:

“哥哥,我知道你也是好人,若是能救出柳郎中,冀州的百姓都会感激你们,他真的是好人。”

“可问柳先生名讳?”

傅良夜掏出帕子轻轻揩去男娃娃眼角的泪水,颔首认真问道。

“柳若非,若非如是的若非。”

那孩子用脏兮兮地袖子蹭了蹭眼睛,有些忐忑地捉住了傅良夜的袖子,“郎君,我叫小虎子,无父无母的小乞丐,因此也无甚牵挂顾忌。如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找我便好,以报答郎君这一饼之恩。”

傅良夜眉眼弯弯,攥住了小虎子干瘦的小手。

“行啊,够义气。那我问你的事儿,你可要知无不言。”

第55章 硕鼠硕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