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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微顿,眉头紧紧地蹙成一团,左思右想都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结结巴巴地继续道:

“着实是…见所未见。”

“什么意思?”

陆漾川对岐黄之术是一概不通,此刻被叶行舟拐弯抹角绕得心烦,索性直截了当地朝人问道:

“你且告诉我,当务之急如何退热便行了!谁要听你那些屁话,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

叶行舟被陆漾川这一声吼得堪堪缓过神儿来,他慌忙从肩上挂着的包裹里翻出了几副捣好的草药,忙不迭地递进人手中,指着药嘱咐道:

“切记,捣好的草药用来外敷伤口,磨碎的草药用白水煮开、凉了给人喂下去就行!小丫头准是受到了惊吓,你且好生看顾着,应是无甚大碍的,过不了多久就该醒了。”

“记住了。”

陆漾川连连颔首,只将一旁碍事儿的叶行舟推出了屋子。

他顺势在井边儿打了盆清水,回到榻前儿替夭夭擦去后脑的血渍,紧接着伸出指腹沾了些捣好的药泥,轻柔地涂到她流血的伤口上。

“师父父,阿兄…夭夭好痛呀。”

晏甄在昏昏沉沉中疼得哼唧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攥住了陆漾川的手指。

陆漾川被这软糯糯的一声“师父父”唤得鼻尖儿微酸,眼瞳中辗转滚上了层晶莹,他探手将夭夭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软下声音哄小孩儿似的安慰道:

“师父父在呢,夭夭乖,马上就不痛了。”

汗湿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指,陆漾川被晏甄拽得心脏酸酸软软,克制地用手背蹭了蹭小姑娘泛红的脸蛋儿,唇畔漾起抹温柔的笑。

这一会儿功夫,老翁已将汤药煮好,这厢正端着药碗朝两人走过来。

“多谢老伯。”

陆漾川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从夭夭手里抽出去,起身恭恭敬敬地接过老翁手里滚烫的汤药,这才回过神儿来朝老伯诚恳地道了声谢。

“将军何必言谢?”

老翁背着手摇摇头,盯着榻上的晏甄瞧了会儿,转过头从破旧的柜子里拽出张薄被,弯腰颤颤巍巍地给人盖了上去,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个不休:

“将军勿怕,这被子干净着呢!前几日还给小儿子晒了晒,只可惜他啊,如今再也回不了家,也再也用不上了!”

回不了家,也用不上了?

陆漾川盯着老翁佝偻的脊背,眼神微黯,猜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是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莫过于世间最残忍苦痛之事。

思及此处,陆漾川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平日里那张玲珑巧嘴竟是变得木讷非常,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眼前的老翁。

老翁似是看出了陆漾川此刻的心绪,这厢苦笑着长叹了一口气,抬起指尖儿颤抖着指了指心口,浑浊苍老的眸子里缓缓地浮上一层灰色的雾。

“老头子我虽是个大字儿不识半个的粗人,但也知晓大丈夫舍家为国的大道理,我儿如今殉国而死,是为…大丈夫!”

“我儿名为裴思潼,思念的思,潼城的潼。我与老婆子老眼昏花,找不到、也认不出他的尸首了。”

“敢问将军,我儿会同战死的将士们埋在一处罢?又会葬在何处呢?将军可否将位置告知老朽,趁着还能走上几步,我和老婆子想去见见他。”

……

“将军,他是潼城的英雄,你说是也不是?”

说着说着,老翁的声音愈发哽咽,只抬起手背抹了抹泪,咧着唇朝陆漾川露出个释然的笑。

此暮云合璧,落日熔金。

晚霞似是被鲜血晕染得愈发赤红,距城门约莫两三里,横尸遍野。

谢岑苒站在旷野里,握着枪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

她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着,再也找不到归家的路。

她方才看见了裹在马皮里、浑身是血的阿爹和阿兄;她看见了他们脖子上狰狞的伤疤;也看见了他们手中死死握着的红缨枪……

残破的、失去了头颅的亲人。

谢岑苒双眸赤红,喉咙里咯咯作响!

她试图努力地回忆阿爹与兄长生前的容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鲜血淋漓的身躯,露出骨头的伤口……

残忍的赤红占据着谢岑苒的脑海,她再也想不起来亲人生前是什么模样,竟然再也想不起来了。

谢岑苒想放肆地哭出声来,抑或是大声的哀嚎、尖叫。

或许是死亡让她变得麻木了,纵然她内心痛苦到了极点,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了。

谢岑苒手中拄着红缨枪,茫然地向身侧一具具尸体望过去。

此刻,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那是一个年轻的小郎君——

裴—思—潼?年方弱冠,待爹娘尤其孝顺。

之所以记得他,只因这裴小郎君才华横溢,诗文做得极好,是立志进京考进士的。

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裴郎君笑的时候,面颊上会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儿。

城中的姑娘们都心悦于裴郎君,连谢岑苒也曾躲在树后,偷偷地看过他。

那时裴思潼手握书卷,翻来覆去地读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