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吴妈利索从床边离开,转身就出了房去。 孟元元往贺勘面上看了眼,他也在看她,似乎并没有认为多一床被子有何不妥,而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没什么大碍。”她开口,手中桃木梳攥着,梳齿硌着手心。 她刚沐浴过,脸庞泛着红润,一双眼睛雨水洗过一样明亮。淡淡的水仙香,氤氲着她周身,缓缓弥散开。 贺勘鼻间钻进浅香,这样近,能看清她面上细小的绒毛,犹如成熟的蜜桃,美好而娇嫩。 口中干燥,他的视线从那张芙蓉面上别开,再次看上她的手臂,道:“郎中说过,你手臂不能受冻。” 整整在后山上大半日,他一个男子都要忍受寒冷,更何况她一个娇娇女子? 郎中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孟元元记得:“竹丫已经给泡了巾帕。” 她只是想梳完头,然后再给手臂热敷,倒不想贺勘这个时候进来。想到这儿,她又看看那床被子,眼睑微垂。 “巾帕?”贺勘回身看了眼,见到墙角盆架上,铜盆中正泡着手巾。 他走过去,微弯腰身,两只细长的手伸入水中,抓起手巾两头一拧,多余的水落回盆内。 孟元元站在原处,眼看着贺勘手拿巾帕朝自己过来。 “你要坐哪儿?”贺勘四下看看。 “我自己来罢。”孟元元伸手,想接过手巾。 贺勘没给,道:“你坐床上罢,再不热敷手巾就凉了。” 见此,孟元元往后退了一步,刮着床沿坐下。柔软的中衣贴在身上,晕开了发丝低落的水。 “淑慧亏着有你,不然恐怕又要遭罪。”贺勘说着,随之身形缓缓蹲下在床边。 两人身高差距很大,但是如今他蹲下在面前,坐在床边的孟元元居然看到了贺勘的发顶。她的右膝受到轻轻的碰触,那是因为他蜷腿下蹲与她的贴合上。 两片衣料摩擦在一起,她腿往后缩了缩。时隔一年多的接近,总觉得这样的碰触很不自在。 可贺勘仿若未觉,握上她的手腕,头颅垂低一些,看着她手臂上那块已经要消散的淤青。 孟元元上身同样想后移,手臂上被男子落下的呼吸轻扫,微微湿热。 “我答应过婆婆,会照顾好淑慧。”她眼睫颤了两下,算是对他刚才话的回应。 贺勘抬头,眼中闪过遗憾:“家里的事,是我没顾上。” 似有似无的叹了声,他轻轻把手巾贴合在孟元元的手臂上。做完这些,他并没有松开手,而是看着她细细的手腕,那般柔弱软和。 闻言,孟元元不语。贺勘离开秦家的时候,贺家这边给了许多田产,为的就是了清,所以秦家发生什么事,贺家定然是会中间拦下,不想那边再与贺勘牵扯。 这一点,她给他写的信没有收到,就能看出。 “谢公子。”孟元元试着往回抽手。 “别动,”贺勘没松手, 依旧握着娇细的手腕,“按一按罢,筋血活络些。” 不等孟元元开口,他另一只手隔着热敷手巾攥上她的小臂,先轻缓拿捏两下。 孟元元手臂上一麻,又隐隐有些发酸,不禁身上一缩:“不用。” “不是只有你从爹那里学了本事。”贺勘手上力道收了一收,嘴角起了个微微的弧度,“他也教过我许多,比如这淤青推拿。” 这个爹自然指的是秦父。身为一个常年林场劳作的朴实人,秦父会的很多,辨认草药,摔打的推拿等等。 孟元元手臂又热又麻,整个身子紧绷着。 “年前,我想回一趟红河县。”贺勘眼帘半垂,指尖挑开巾帕,看见了泛红的女子小臂。 孟元元脸一侧,看去面前的人:“红河县?” “对,”贺勘颔首,“那一团子乱遭事,回去理清楚。” 原来如此,孟元元心中微一思忖也就明白过来,于情于理,他都该回去秦家一趟。 她往回抽手,这次他松开了。 贺勘站起来,身形一侧坐上床边,下一瞬身边的人快速的站起,站去了两步之外,像是受到了惊吓般。 他稍一愣怔,自己的接近她这是排斥吗?夫妻间,理所应当可以亲近不是吗? 孟元元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直接跳开来。看去床边,贺勘似乎眉间皱了下,而适才那方热敷的巾帕,此时掉落地上,在青灰的地砖上那样突兀。 外面夜已深,隔壁小姑房间也已熄了灯,如此看来,他是真的要留在这儿过夜? 她弯下腰身,捡起巾帕。 “观中旁的客房没有来得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