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胃里的酒水“呼啦啦”地吐出后,林天歌方觉身体轻松舒适很多,头脑也随之清醒了一些。
可是想完全醒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林天歌左摇右摆地走出卫生间,现下只觉得自己脚下轻飘飘的,走起路来歪歪扭扭,脚下全然不听大脑使唤。不知不觉间,林天歌摇曳着身姿,来到酒店包厢外的一方休息区。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他稍稍往前欠身,一只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里捏着烟蒂。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将烟从口中长长地吐出,严肃紧绷的神情在袅袅白烟吐出的那一刻闪过一丝松懈。而在他身前茶几的烟灰缸内,早已躺着两截燃尽的烟头和一撮灰蒙蒙的烟灰。
“是你?”林天歌悄无声息地飘到那人面前。她歪着头,叉着腰,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神情痴傻。
有人突然闯进自己视线里,方助理抬头看清来人,心里骤然一惊:“林,林小姐。”
“你认识我?快告诉我你为什么雇人买我衣服。”林天歌指着自己鼻头,神情恍惚,身子摇摇欲坠。
“林小姐你喝醉了。”方助理慌忙将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欲起身绕过茶几搀扶她。
“天歌,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周小柔抢先一步扶住林天歌的手臂。她目光警惕地打量了一眼方助理,心疑他是图谋不轨的登徒子,于是不由分说地搀扶着林天歌抓紧离开:“天歌,快跟我走。”
“可我还有话没跟他说完呢。”林天歌又指了指站在原地神情错愕又有一丝担忧的方助理。
“哎呀,快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周小柔使劲拖着她焦急地往回走。
“好,下次聊。”林天歌朝方助理挥挥手,傻傻笑着,跟随周小柔的脚步转身离开。
再次回到包厢里,林天歌的座位上居然坐着一个人。两人不解地定睛一看,那背影居然是小芳,而小芳之前紧挨着李老板的位置却空着。只见小芳满脸愤懑地扭头看了她俩一眼,又立刻将头转了回去。
正疑惑间,王经理起身走了过来强行将二人拉开,然后推着林天歌往李老板靠去。
“这样不妥吧?”周小柔朝王经理背影担心地询问。
“没你事。”王经理回头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回到自己座位上,脸上则是一副别搅局的嫌恶神情。周小柔犹豫间只得先行回到自己座位上。
林天歌只能无奈地被推到李老板身边坐下,此刻她的头脑还尚且保留一些清醒和理智,可是却架不住李老板的来势汹汹:“林小姐,我们接着喝,接着聊。我们换小杯喝吧,不醉不归。”
林天歌本意是想拒绝的,奈何他言语间提到会介绍朋友给她进行业务上面的往来,她就乘兴在他的诱哄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白酒。直到他的咸猪手朝她的肩膀处拍了拍,她稍有警觉地扬手将他推开。这一推,像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只觉得头昏疲乏到极点,身体不由得趴在餐桌上想要睡去。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打开,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她强忍着困意抬起头,迷离的视野里餐桌上的一圈人全部露出惶恐和诧异的神色,眼神里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她想要转头努力看清楚一些,眼皮却不争气地沉沉地耷拉下来。紧接着,意识混沌中她的身体被人一把打横抱起,她像无骨布偶一样任凭那人抱着走出包厢。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口上,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水味。这松木香味,她曾经闻到过,那样熟悉又那样遥远。林天歌睡得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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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酷黑炫亮的迈巴赫在灯火璀璨的城市夜晚穿梭于鳞次栉比的高楼道路间。而在车子的内部,不仅装饰尊贵豪华,还处处弥漫着沉香木的清雅气息。此时,聂一辰正襟危坐,身姿倨傲地倚靠在真皮包裹的后车座椅上。无论车外的夜景如何光怪陆离、华丽喧闹,车内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离。林天歌睡颜娇憨地倚靠在聂一辰的肩头,那里好似一方舒适温暖的乐土,可以让她安心入眠。只是间或从她嘴中传出喃喃自语的梦呓,时而皱眉时而娇呼。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聂一辰在心中慨叹。他伸手想要将她紧蹙的眉头抚平。可是就在他伸出的修长手指即将碰触到她眉心的时候戛然停滞在半空中。记忆将他拉回到那个天气阴沉的早晨,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从他身边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她竟如此厌恶他,抵触他,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想要永远地逃离他。他下了车,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彻底崩塌,他发疯似的像她奔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承受着多大的痛楚和恐惧,他将她拥在怀中,感受着她微弱的气息,他的心像被车轮撵过一般剧痛。他在心底默默发誓,只要她肯回来,只要她平安无事,他愿意,他什么都愿意,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包括放她自由……
聂一辰颓然地收回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全部倾注于自己的学业和事业上,他刻意逼迫自己不再想起她,却不曾想她却变成了他心尖上的一根刺,平日里隐藏于无形,可又总在不经意间隐隐作痛。如今再次见到她,这根刺就完全显现出来了,现在的她就真的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