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就步幅距离一点点记下路程,他身体都要被岩地峡谷的罡风吹歪——可是平安却巍然不动,大狼似乎走得又稳又快。
富贵索性躲在平安身后避风,他摸不到好兄弟的尾巴,平安变成半狼以后,没有长出新的尾巴。
深谷之中依然看不见任何植被,阴凉处寻不到草叶脉络,自然阳光暴晒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踪迹。
“平安,你知道往哪里走?”富贵大声问,声音都要被狂风淹没。
罗平安指着前方谷口:“我好像闻到水汽!有草叶泥腥!就在前面了!”
富贵跟着看过去,谷地两边红岩怪石林立,从崖壁之中还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化石,似乎是太古时代的生物被这土灾风灾销魂蚀骨,永远埋在山体里。
至于平安所说的出路,用肉眼看去至少还有七八百米,稍稍能见着一些灰绿色的斑点——如此遥远的距离,他是如何闻到气味的?
“你鼻子那么灵验吗?”
“嘿!我也不知道呀!”罗平安顶着狂风,大声回应道:“我来到这个地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知道]——傲霜姑娘偶尔还能解释几句,现在她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陈富贵躲在半狼腋下,慢慢迎风往前趟:“对呀!她都快变成植物人了!”
到了谷地出口,风势也越来越大,似乎峡谷南北两地的灌风通道就在此处,空气流速越来越快,平安难以往前迈步,干脆抓住富贵,再次作深蹲蛙跳全力一搏。
“你抱紧我胳膊!”平安没有给富贵准备时间,因为他感觉足跟抓不住地,身体已经绷直僵死,再不脱困,恐怕要被这妖风吹回去。
“砰!——”的一下,就见到绿洲苔地飞去一条黑漆漆的身影。
富贵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轻,抓住平安的胳膊本能往上爬,搂着大狼脑袋起飞了,他望见绿地之中的古祠和钟楼,或许有人烟,也有寻医问药的机会。
“老罗!有人!有人住在这儿!”
谷口岩地爆发出滚滚扬尘,巨狼后足刨出来的陷坑带起飞石无数,弹射劲力将他们送出百米之外,只是一次启动爆发,身侧景物好比高铁上看窗外飞逝的画卷,大狼落地时,趾爪踩实了绿洲苔地的烂泥路,滑出去三四十米都刹不住车。
眼看平安要撞上祠堂小路旁的猿猴雕像,富贵鬼喊鬼叫的,逮住大狼的耳朵当方向盘使唤。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大狼足掌铲出去的飞泥堆成了一座土山,几乎要把猿猴雕像埋进土里。
到了最后几十公分堪堪止住往前窜的势头,平安满脸冷汗,生怕撞坏了祠堂主人的东西。地势逐渐上扬,小路尽头就是古祠的牌匾楼阁,匾文只有[空法]二字。
“没事儿吧?”富贵从平安胳膊上跳下来,“没把人家看门神兽撞坏吧?”
“我都没碰到它!”平安连忙去拍打白猿雕像脑袋上的土堆,从泥堆里扫出来猕猴的脸蛋,“你看!好得很呢!”
富贵瞪大了眼睛,看着栩栩如生的雕像,毛发纹理都是那么细致,还有赤金二色袈裟和皂色僧袍。
“仙人家里的装修就是不一样嗷,艺术成分也太高了...”
他刚把手伸出去,想细细摩挲品鉴这写实风格的雕像作品。
从泥堆里拱起毛茸茸的纤瘦胳膊,它打开富贵的脏手。
白猿吐出嘴里的泥巴,喷在平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