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恶狠狠的叫嚣着:“本来侧室一穷二白!或许再过几天就要饿死!再不来磕头求我给点谷吃!她要死全家!结果呢?!一分钱都没出,居然能活过下元节?”
“凭什么呀?”叔伯念念不忘家里的酒:“凭什么?洗纱街几户富农都有余粮了,或许年后还能酿酒?!凭什么?看到他们酿酒,比我亏钱还难受呢!”
眼看局势有些控制不住,赵大雷连忙请来家里的门客。把两位状师,还有一个县试秀才都请出来。
这是平时为赵家写诉讼合同,与奴隶写卖身契,和佃户商量土地使用文书的狠厉角色。
三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一出场,在场的二十多个大户宗亲都安静下来,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既然武灵山的真人如此不讲道理...”为首的白面书生四体不勤,脸色发灰,似乎是嗑了不少凡俗人间的“仙丹”,出场时还捧着一杆烟锅,“那就跟他玩玩?贤弟?”
旁侧捧着折扇的状师两眼冒出精光,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
“——南宫兄说得有理,赵家村长,你今夜安排十二个土司兵弟兄,去水井投毒!”
赵家村长愣了一会儿,还没理解这些读书人的言外之意,总要问个清楚。
“为何?如果县太爷知道此事...”
“又不是你亲自动手!”状师骂道:“老痴呆!你怕甚么?!”
一旁负责写小新闻,作杂诗教街市娃娃读书认字的私塾先生跟着说:“对呀!老村长!你把安家费送去!土司兵自然会找到合适的伙计,起先就说,这是面粉!”
状师立刻讲:“其实是砒霜!”
南宫先生说:“害了仙家打出来的四口井!你不就有钱挣了?”
“到时候要抓人,县官要追究。”状师洋洋得意的说:“那也是土司官找替死鬼,你付出去的安家费才多少钱?不过十二贯?或许十八贯钱?”
“确实...确实...”老村长两眼一亮:“到了腊月,再到咬春,我两口井至少能挣一百贯,只要毒死药死几个贱种,或许没人敢喝新井的水了!”
南宫先生拍手称道:“对嘛!对嘛!”
族人似乎找到了救星,大娘连忙问。
“仙家再来要粮食,怎么躲得过去喔?”
南宫先生不知道县衙里发生的血案,也不知道五柳门下六僧已经死了两个,自然胸有成竹的说。
“五柳大圣要办下元法会,那个武灵真君也不敢怠慢,我看佩县肯定翻不了天——迟早有一个新的黄沙大仙要来为我们做主的。”
“你把谷糠掺米面里,再来一杆八两称,或许五两称。把米象虫祸害的粮食,发霉发黄的贱货交出去!”
“仙人要多少斤,你就称给他们!熬到来年开春,且不说两仪仙盟要不要敲打这个武灵真君,五柳大圣肯定有通天手段!”
“可是我一斤都不想给呀!~”大娘满脸委屈:“我一斤都不想给!~糟谷烂糠喂家里的畜牲多好?为什么要送给奴隶?他们为我家干活了么?哪怕做了工!工钱多少也是我来定呀!”
状师再生奸计:“哎!南宫兄不忍伤天害理!还是我来说!”
这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走下来,凑到乡亲族人里面,压低了声音。
“你们把好粮都藏起来!就点火烧仓!最好能烧死几个守仓的团练,再去和武灵真君哭诉,那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呀!倒要从其他家族抠出一些过冬的粮食来!”
“好设计!好设计!”大娘一听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只要仙家发不出粮,我开春能置换两张拔步床!再买一架马车!嘿嘿!”
“可是酒怎么办?”叔伯听到水和粮食都有了着落,或许都是立竿见影的好计策,可是送出去的酒,已经收不回来了——他心里怄气,急得直跺脚。
“我有釜底抽薪的妙计!”秀才急于表现,只怕赵大雷看轻自己:“这位宗族老叔叔,你带着细软金银,在大雪封山以前,跟着五柳大圣的弟子们,到山里去告状!”
叔伯一听,心里也发怵——
——七十二峰都是山精野怪,哪怕福将被武灵真君杀光,还有一群野兽呢!
黄铁山离佩县有六百多里,光靠两条腿走过去?
秀才连忙补充道:“要你把钱粮酒酿交给武灵真君?倒不如送给慧猛法师!求个佛缘,你全家老小都进山修仙!~那不是福德无量么?”
“可是我进山以后,还出的来么?”叔伯内心打鼓,犹豫不决:“进了黄铁山,没有回头路了!”
“哎!你看慧猛法师几个高僧,不也是出入自由?”秀才接着说:“与其看着祖产一点点被这些腌臜仙家慢慢蚕食,都分到穷人家里去,不如鱼死网破呢!”
大娘尖叫着:“对!鱼死网破!一把火烧了!别想来吃我家的谷!”
“就要鱼死网破!”村长跟着嚷嚷,反正不是他进山。
“嘿!”秀才越说越起劲:“等五柳大圣来了,用它功德宝轮顶住这武灵妖道!”
南宫先生立刻开始较量仙法——
“——它捆仙绳一个个割了脑袋!要这些不识好歹的贱种妖道头悬市曹,再劈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