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泪心湖落下精光灿烂的飞瀑,朝阳从丹阳关爬起来,天门深谷照出一片流金溢彩的霞光。
宾客纷至沓来,佩县的雇工脚夫早早在客房等候,做些挑夫的活计,把贺礼送到武灵山仙踪殿和灵宝阁。
另外有合欢宗的姐妹兄弟夹道相迎,在陈总管的安排下,是一人对一人去接待照顾——几乎没有半点纰漏。
武空和武禅重新捡起金童玉女的活,在门口迎客。
不到一年的功夫,似乎一切都大不一样,好像天地更新,万物时刻变化——起初刚刚来到武灵山的时候,见到这荒山野岭老树枯藤,漫山遍野的黄斑红菌,古刹凉亭破破烂烂,河道干枯长满了草叶。
经过甘家兄弟和武渊大圣的修整,挖运河修灵脉,这六百里武灵山脉好像焕然一新,特别是朱雀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都翻新了。
这是东南偏南的第一峰上山入口,三百六十五里的官道只搞了一点地平工作,铺了一层石砟,没来得及经年累月的沉降碾压——但是已经能走车,乡民想来武灵山求医问药寻仙问道,以前要走上十天半个月,如今换成牛车马车,选个清朗时节,或许两三天就能上山。
把两界门的客人迎进山门,转介给挑夫侍女,临近正午时分,太阳越来越毒辣,邪见玉女热得头昏眼花,看到没有新客来,忙里偷闲抱怨着。
“师兄,要是上一回咱们也跟着师父一起,跑到鲎牙水乡去,有机会立功——也不用守这劳什子门,热死我啦!”
真金就怕猛火炼,她是金元灵兽,天生喜欢阴冷干燥的地方,七月是北辰部州全年最热的时节,山路能烤熟鸡蛋,朱雀门的红漆涂上去一天不到就能干透。
“还想着立功呢?”武空牵着御龙书斋的灵兽,仗着一身傻力气,扛起东阳派两头木牛,把这些交通工具送到朱雀门的哨站里,“师父说,太乙玄门就你最不让人省心。”
武禅嘟起嘴,满脸都写着委屈——
“——我哪里不让人省心了!”
话音未落,她披挂抖擞,肚子突然隆起,从眼耳口鼻喷出一股浓烟,像是胃袋炸了个大呲花。
“轰隆!——”
闷响传出去老远,把朱雀门附近山林里的走兽都吓跑,飞出一片水鸟。
“哈哈哈哈哈哈!”小光头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突然笑到岔气:“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禅小妹憋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父当初去鲎牙城,她也想跟着,至少能左右护法,不至于让武灵真君陷入孤军奋战的险境,可是富贵总管说——武空和武禅心性不坚,在陌生且复杂的环境里只会拖后腿。
事实也是这样,要细说这肚子里的爆炸是怎么来的?
还记得年关前后,用来宴请五柳大圣的饺子么?
皮薄馅大的肉饺子里边,藏着一个个装满了工程样炉和尘晶的大炸弹。
大家坐一桌低头吃饭,想骗五柳大圣把这些破片手雷吃进肚子里,武空挺机灵的,没有真的吃进肚子,满满当当一桌人,只有武禅往肚子里猛炫了三四枚纳戒。
保底有十六个工程样炉进了她的肚子,大蛤蟆胃口好,根骨结实可靠,隔三差五就要炸一个——炸不死也炸不伤。
富贵总管还真没看走眼,如果罗平安带着武空和武禅去鲎牙城,照着这师兄妹两人的精神状态,九死一生的困局也要十死无生。
“扑克牌都发完了?”武禅问。
武空把各个宗门的神行法器捯饬整齐,跑回朱雀门的凉亭里,打开须弥芥子细看,五十二张扑克牌都已经发出去了,陈富贵留了两张大小王——要用璇玑星的仙器当见面礼。
“发完了,咱俩可以下班儿咯!”
武禅说起话来都有股硫磺味,西北地方的火灵尘晶都是这个味道,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喷黑烟:“也不知道富贵总管在想什么,这些稀罕宝贝都是顶好用的离手暗器,做成精巧法宝多好呀,说送就送了...”
武空:“好像是说,富贵总管要搞会员制。”
武禅:“什么会员制呀!听不懂听不懂!人族就喜欢定一些莫名其妙的规矩,多此一举嘛!还是师父说得对——你看这个两仪仙盟,他们订下来的规矩,要人们诚实守信,百姓遵纪守法,国王勤政仁爱。”
“可是他们自己都不遵守,倒不如说,这规矩就是鞭子,用来驯奴才最好用!”
“哎!”武空摇头晃脑的,刚想和师妹贴贴,又被邪见玉女满嘴的烟气熏走了:“不一样的!不一样!富贵师伯说,做生意要讲诚信,言而无信就搞不了钱,和这些人谈诚信,也只是为了搞钱。不指望他们怎么样怎么样的...”
“不懂!不懂!听不懂!”邪见没有被烟气熏晕,反倒被人族的复杂社会关系给搞晕了。
他们不明白,陆远为什么突然会主动求和,十大派本来是武灵真君的死敌,至少有设伏围剿的仇恨——自然精灵从来没有什么合作,异族要么是食物,要么是天敌,能够共生寄生互惠互利,也是少之又少的生命奇迹。
到了养心殿的厢房,小柜子和小凳子忙里忙外,跟着一帮器灵处处奔波,机关人偶来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