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啦?”
罗平安恢复人形,行气紊乱无法维持轻身法,这两千多斤的体重压在浮船坞的顶棚,一下子跌进二层,撞碎了二层的木梁,又跌进一层,毫无阻滞的掉到浅海泥沙里。
冰面破碎,寒冷刺骨的海水将他淹没,微弱的阳光照不到海床之下,罗平安在这种环境下,只觉得肉身都要开始崩溃消散。
从海螺号里感知到的恶毒神念几乎要把他的魂魄都击散,把他所有的神念都磨灭了。那是一种强烈的仇恨心,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感。
似乎什么都不再重要,不再值得人留恋,所有的有形之物,被地肥禁锢的光音天众生,都应该把血肉抛弃,变回自由自在的魂灵,或是变成毫无神智的灵素灵子。
这也是罗平安第一次直面闾丘无忌的本体,他内心确信,海螺号就是闾丘无忌的血肉——这位前辈已经发疯入魔,破军妖星迷了无忌的魂。
上一任武灵真君变成了只知道杀和吃的怪胎,要用另一种方式走完守护神的道途,既然西北有天魔,总是不得安宁,总是众生皆苦。那么把灾祸的源头送到东北去——送给两仪仙盟,自然而然就完成了守护神的职责。
“呼!呼!”
罗平安脸色惨白,艰难的爬上岸。草上飞在他的胸挂里,往外吐出几口海水。
“宗主,你这是怎么了?啥情况呀?”兔子精浑身湿漉漉的,冷得发抖:“你看见什么东西了?”
罗平安没有力气回话,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入定休息,追击药不灵耗费了许多精神力,再来直面闾丘无忌的邪魔血肉,只是一个照面就心智崩溃。
他哈欠连连,去揉搓苦涩的眼角,喉口传出一阵腥臭的气味。全都是毛细血管爆裂留下的赤色脓浆,身体开始产生天人五衰,元婴不由自主的冒出天灵盖——小狼崽形态的阴神拼尽全力在吸收灵气。
“我不知道...我...”
罗平安难用三言两语去形容这段经历,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草上飞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难道是我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么?
我吃错药了?我的法相看到的都是幻觉么?
我病了?为什么小兔子安然无恙,我仅仅只是看了那么几眼,好像就要死了...
眼白红了一半,血丝从眼球往赤血金睛蔓延,罗平安只觉得颅压和眼压越来越高,他面对海螺号时,精神遭受的创伤过于严重,陆远的分身也不能带给他如此恐怖的压力。
哪怕是面对猰貐龙兽,契家兄弟合体以后的天魔形态,罗平安也不会产生精神崩溃的种种症状,可是在海螺号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虫子——要被闾丘无忌的畸变血肉碾死,身体已经早一步背叛了他,不由自主的战栗发抖,气血翻涌难以控制这副肉身。
不,这不是幻觉。
这就是闾丘无忌的真身——
——是无忌前辈如今的姿态,她已经吃饱了,吃出一具合道天魔的血肉,以法天象地的姿态去铸造舰船,要把这铁甲坚城变为一个牢笼。
她的身体里关押着天魔,从灵能潮汐产生的波纹形状来看,应该有十四或十五颗异魔的胚胎秧苗,它们早就吸饱了山根地火的热量,只是困在飞星熔铁的外壳里,听着慕容仙姑唱摇篮曲,受到海螺号的禁锢不能正式诞生。
离暗绝地的天魔苏醒以后,东宇神州已经沦陷,北辰部州却风调雨顺——不是天魔没有醒来,而是武灵山的旧神灵依然在保护着这片土地的芸芸众生。
没有灵脉和山门,天魔的血肉变成了他们的武器。
“咳!咳咳咳!咳!——”
罗平安的手掌深深陷进沙地里,从口鼻中喷吐出更多的淤血。
这灵能潮汐带着压抑与苦涩,他的三昧与海螺号的骨肉泥触碰的一瞬间,几乎被这强劲的怨念绞得粉碎——这就是地肥量级的碾压,好比千千万万个生灵与闾丘无忌融为一体,她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这泳池大小互相纠缠的神经元,难分难解的思潮散发出骇人的灵压。
罗平安这颗小脑袋再怎么升压,精神意念再如何强大,面对如此可怕的混沌天魔也要吐血失智,没有当场发疯算是勇气可嘉。
他的神智被闾丘无忌同化,只因为多看了一眼。
视线之中,手臂也开始发白,灰白色的角质鳞指甲往手背一路蔓延,罗平安连忙翻身瘫坐,细看手心手肘,剧烈的痛感从肱骨深处袭来。
掌心沿着臂膀肌肉线条裂开一道白花花的缝,没有血溢出来,却凭空生出一张形销骨立的人脸!
无忌前辈的头脸从罗平安粗大的胳膊里冒出来,可是罗平安没有慌张,这一回他没有害怕了,远离了海螺号以后,这种精神攻击也渐渐变弱。
他猛然抓住臂膀,捏得护甲片变形开裂,疲惫酸涩的眼睛稍有好转,这些幻觉自然而然消失。
草上飞颤颤巍巍问道:“宗主?宗主?”
“没事了。”罗平安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却多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段行气法门,涉及少阴少阳太阴六条正经,闾丘无忌的血肉往外散发的怨毒神念里,夹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法门信息——罗平安不敢妄动,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