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流淌满地, 天空遍布很低很低的浊云,风声呼啸好似野兽呜咽。
身上很重。
陈星彻压在她的身上, 双臂展开,呈现出一个维护的姿势。
如?果没记错,刚才有块石头,砸到?了他的头部和背部。
而那块石头本?来应该落在她的头上。
是?他飞扑过来, 护住了她。
情?急之下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小心”, 没来得及安慰她一句“别怕”,他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饱含复杂,带着浓浓的依恋,不舍和因为成功护住了她而产生的一丝安心。
许若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她开口叫了声陈星彻,声音也像糊了层淤泥, 闷闷的。
清清嗓子, 又叫一声。
叫不应。
她顿时遍体生寒, 眨了眨眼, 感觉模糊不清,好像被什么糊住似的。
直到?风吹在脸上感觉到?冰凉的滋味,她才意识到?她哭了。
那一刻的感受,许若一生也忘不掉。
仿佛压在她身上的不是?陈星彻。
而是?一座山。
他为她挡住了大?山的愤怒, 却?让她感受到?了一座山的重量。
陈星彻身上全都是?泥和血,脸色苍白的像是?刚刷了白漆的墙, 嘴唇是?青紫的,眼眸紧紧闭着, 死寂到?连风吹过来他的睫毛都不知道颤抖一下。
许若闻得到?血腥味,她能感受自己身上也有疼痛,但很清楚她伤得不重。
她试了试陈星彻的鼻息和心跳,以及颈间的大?动脉,找到?了一丝孱弱的生命的迹象。
她暗自松了口气。
又想到?他这么压在她身上不是?办法?,不得不把他从身上推开,可她又不敢太用力?,怕把他弄痛了,几次下来,都撼动不了他的位置。
她对?自己失望极了,任凭自己再次重重跌回地上,胸膛颤抖着失声痛哭。
她不是?个轻易失态的人。
但这一次,她真?的怕了。
哭着哭着,她开始绝望地大?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们……有没有人,救命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连陈星彻,都是?毫无反应,就好像刚才随着塌陷倒下来的木头和滚下来石头一样。
许若害怕得浑身乱颤,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泪,终于咬牙,猛地把他一推,再用膝盖一顶,还手往右侧搡,一气呵成的动作下来,终于把他从身上推开。
然后?许若坐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狼狈和疼痛,跪在陈星彻的旁边,拍拍他的脸颊喊:“陈星彻?陈星彻你能听到?吗?阿麒?你回答一下啊!”
不仅毫无反应,许若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是?渐渐变凉的。
许若不敢贸然再动他。
她掐自己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去找手机。
她的包在摩托车旁边,她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从里面掏出了手机,用满是?淤泥的手指点开屏幕,万幸,手机还没坏!
手机屏的反光照亮了许若的瞳仁。
她迅速识别脸部点进去,却?看?到?最上方的通知栏信号格是?空的。
她鼻子一酸,眼泪重重砸到?屏幕上,化开了红褐色的淤泥。
她喘着气,不敢停,又去找陈星彻的手机。
陈星彻的手机在他的上衣口袋,许若踉踉跄跄来到?他身边找到?手机,急切在各个兜里翻找一遍,都没找到?,目光一滞,突然在不远处看?到?躺在树枝堆里的手机,她心里顿时预感到?不好的结果,不死心地走过去,拿起来一看?,这手机屏幕已经碎的开不了机。
许若张着嘴,鼻翼狠狠翕动,“啪”的一声把陈星彻的手机砸到?地上。
可这种发泄,恰恰代表她是?无能的。
许若更绝望了。
她又回到?陈星彻身边,她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试图把自己的体温渡给?他,她看?到?除了最严重的头部之外,他身上还有许多碎石的割伤,可她不敢碰,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以往最害怕她难过的人,这会儿看?她哭成这样,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许若已经无法?形容她有多心慌,她从没有这么强烈的特殊预感,她感觉厄运就在眼前,死神一点点逼近。
她开始喃喃自语:“你好歹留一句话再睡呀,这样让我多害怕。”
“你知道吗,我宁愿今天躺在这儿的是我。因为……好像清醒的人最痛苦。”
“陈星彻,你能不能行行好,给?我点反应?天快黑了,你说会不会突然窜出一条蛇或者别的什么……”
“好吧,如?果真?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不了,我就和你一起死。”
她越说越傻气:“殉情?对?不起父母,我会死得像意外一样,让他们觉得我和你都是?死于意外。”
说到?这里,许若停顿一下。
其实她最怕蛇了,但这一刻,她并?未觉得恐惧。
保护者也并?非天生强者,而是?因为有想守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