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朱的叙说,帮姜山揭开了帝尧时最后一次天人相冲的大幕。
帝喾囚天,上断天维,下斩建木;龙伯钓鳌,羲和浴日,刑天断首,女丑伏尸,精卫填海,流仙山于虚无。
绝地天通,阻绝了天对大地的直接干涉!
只须心中稍稍一想,便可知当时情貌,何等的波澜壮阔!
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典故诗篇,给这个种族注入了多少高洁、昂扬的精神!
人定胜天!
姜山道:“当时情貌,分明一东一西,共同发作;而西边,应当才是主战场?”
莱朱颔首:“然。”
说:“经过鸿蒙时代先辈的披沥抗争,到上古时,天与地止余两处相连;其一正是西方都广之野的建木,其二便是东海汪洋之中的五座仙山。”
“建木乃世界树,它与寰宇共生,是天干涉大地最主要的渠道。”
“由是先天人族的先辈们聚落居于都广之野,为的就是阻截天对建木施加干涉。”
原来先天人族聚居建木,其根本原因,并非是建木的环境适合先天人族生存,这是次要因素;主要原因,竟然是为了阻截天的干涉!
“斩断建木,是大燧在鸿蒙时代提出的构想;但因为建木对宇宙的重要性,等闲不能发作。于是先辈们用了无数的时间,做了无数的事,及至于上古帝尧之时,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天似乎也察觉到了先辈们的意图。它也做了准备——它不知用什么方法,策动了金母、木公,使金母坐镇昆仑,意欲以此阻断都广之野与东方的连接;又使木公于东海深处造仙山五座祭天。”
“当是时,人族集结力量西征,一鼓作气摧毁了昆仑天庭,然后齐聚都广之野,行斩断建木之事。”
“而拔掉东海五座仙山的事,便落在了龙伯、羲和、刑天身上;炎黄二帝更令女魃、女娃辅为相助。”
“龙伯钓鳌,摧毁了承载五座仙山的根基,天急忙降下化身,却为羲和所阻;羲和与之奋战,烧干了半个东海,羲和重创,维持不住先天人族真身,本源化作十日。”
“但天之化身亦受重创,被潜在旁侧的刑天一斧劈碎!”
“刑天以自己的头颅拘住天之化身的本源,并用斧子斩下了自己的头颅,按照计划,交由女魃镇压,等待神农鼎炼化。”
“天的本尊少一道本源,便弱一分;在宇宙原初一切尽头之中,弹压天的大燧、有巢氏、华胥氏、伏羲、女娲、赤帝、黄帝等先祖便可轻松一分。”
莱朱娓娓道来,平铺直叙,把一卷流淌着漫长历史时光的画卷,缓缓在姜山面前打开。
姜山心潮起伏,难以自已。
先祖们无畏无惧、舍生忘死的精神,在天地间回荡,永垂不朽!
倒是这里虎蛟忽然道:“说来龙伯却是去了哪儿?”
莱朱笑道:“龙伯尚在。”
说:“羲和阻天,刑天断首,都是为了协助龙伯流放五座仙山。那五座仙山之上,俱为天之走狗,且有木公此贼。”
“龙伯身化归墟,将五座仙山镇压其中,并自流放到宇外虚无。若有朝一日,人胜天,龙伯自有回归之时。”
姜山心中许多念头交织,暗暗起伏,强自压制。
忽然问道:“先时听你说帝夋。帝夋又是什么路数?”
姜山梳理此间脑海中的种种信息,其他多已明了,唯独这帝夋,有些突兀。
莱朱道:“帝夋乃东夷之主。”
然后便扯开话题:“成唐正在太山拜访帝夋,完了之后再来与我们相会。”
他看着姜山:“刑天断首之处,是你必经之处。等成唐至,我们陪你走一遭。”
他说着,目光落在安静站着姜山肩膀上的精卫,说:“彼处也是她的解脱之处。”
“还是要去刑天断首、女丑伏尸之处?”虎蛟不禁叫道。
莱朱颔首:“当然要去。”
他叹道:“作为当今时代最后一位先天人族,姜山应当去一趟。解脱精卫,解脱女丑。对他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顿了顿,道:“当然,先时寒浞所为,虽然也是这個目的;但主动和被动,不能混为一谈。”
“等成唐到了,有轩辕剑在手,我看谁还敢跳出来作妖?!”
姜山微微颔首,却说:“那刑天首级呢?”
莱朱笑起来:“伊挚说,当今这个时代,唯独你能解决掉这个问题。我相信他,也相信你。”
大风便叫道:“信你个鬼!”
说:“莱朱,你们算来算去,都算到姜山头上,若是害了他,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说:“分明你们早就知道这里会发生的事,却一个字都不提;先前那彤弓素箭,锁定人心,教人心寒;若那厮出乎你们的预料,真的射出几箭,又该如何是好?蛛丝上跳舞,真有你们的!”
莱朱叹息了一声,道:“对此,我深有歉意。”
说:“非是不告诉姜山,而是不能说。说了,必定产生变故,一旦产生变故,便脱离掌控,会有更多的危险接踵而至。”
又说:“彤弓素箭威胁太大,又存放在太山,帝夋的眼皮子底下;借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