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石径向前走出了三十余丈,两侧的屋宅连绵不绝,一直向前延续。慕容丹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咱们的衣衫已经湿透,离开明光殿后那栋宅子时带着的被子也已丢弃在水塘之中。这座山谷之中温暖如春,咱们还感觉不到寒冷,可是一旦离开这座山谷,外面大雪封山,非得将咱们活活冻死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如此一说,心中一凛,不由停下了脚步,口中说道:“是啊!姑娘心细如发,我竟然没有想到此事!”
慕容丹砚和厉秋风说话之时,走在厉秋风左首的叶逢春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也是悚然一惊。待到厉秋风停下了脚步,叶逢春也停了下来,转身向众伙计望去。只见众伙计一个个如同落汤鸡一般,头发衣衫湿得不成模样,登上木筏之前背着的被缛早已不见踪影。见此情形,叶逢春暗想穆丫头倒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若不是她想起此事,老子急着逃命,稀里湖涂地穿过那条密道逃出山谷,非得被活活冻死不可。念及此处,叶逢春心中连呼侥幸,正要开口说话,只听厉秋风接着说道:“石径两侧这些屋宅之中必定会有被褥衣衫,咱们不妨去搜寻一些应用之物,再逃出山谷不迟。”
厉秋风话音方落,叶逢春陪着笑脸说道:“厉大爷说得甚是,在下这就让兄弟们去寻找衣物被褥,再找寻一些食物和引火之物,以备咱们路上使用。”
叶逢春说完之后,不等厉秋风说话,便即转身发号施令。众伙计答应了一声,便即转身冲入各处宅子。片刻之后,只听得左近各处宅子中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想来众伙计冲入宅子之后,便即不管不顾地乱砸乱翻。厉秋风暗想蒲本玉良一伙进入白莲山庄之后,对茅书生步步紧逼,茅书生无奈之下只得避居在水塘以北,这里只剩下蒲本玉良一伙居住。此前蒲本玉良叔侄带领寿王府武士倾巢而出,潜入水塘下的洞室追杀茅书生,留守老巢的寿王府武士又被通海和尚带人杀得干干净净,想来这里已经无人居住。松鹤楼的伙计都是一些粗鲁之人,闯进宅子之后必定又砸又抢,好在宅子里空无一人,不会杀伤人命。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远处又传来了几声巨响,他和慕容丹砚、叶逢春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又有两道火柱冲天而起。此时已有七八道火柱喷射出来,远远望去尤如一条条怪蛇一般直冲天际。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是忐忑不安。
约摸过了一柱香工夫,众伙计纷纷走了回来,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叶逢春定睛望去,只见众伙计俱都换上了干净的衣衫。一名伙计头目手中捧着一叠衣衫快步走到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叶逢春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大掌柜、厉大爷、穆姑娘,小人们找到几套干净衣衫,不知道是否合三位的心意。”
伙计头目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捧着的衣衫递了过来。叶逢春点了点头,夸赞了他几句,这才转头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说道:“厉大爷,穆姑娘,请两位挑选合身的衣衫换上罢。”
厉秋风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一套棉布衣衫,转头望向慕容丹砚,正要开口说话,只见慕容丹砚皱了皱眉头,口中说道:“我自己到宅子里去找衣衫换上,就不劳烦各位了。”
慕容丹砚说完之后,不等厉秋风说话,便即转身冲进了右侧一栋屋宅。厉秋风知道慕容丹砚不想穿别人穿过的衣衫,只得尴尬一笑,对叶逢春说道:“穆姑娘身子娇小,这些衣衫太过肥大,她只是想找寻合身的衣衫,并无不满之意,还请叶先生和各位朋友不要在意。”
叶逢春陪着笑脸说道:“不敢,不敢。穆姑娘天姿国色,自然不将这些衣衫放在眼中。咱们都是臭男人,不懂得挑选衣衫,穆姑娘自己前去寻找,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叶逢春说完之后,又吩咐众伙计原地待命,自己和厉秋风走进左侧一栋宅子换上衣衫。待到两人换好衣衫走出宅子之时,慕容丹砚仍然没有返回。叶逢春吩咐众伙计点检各自携带之物,只见众伙计除了换了衣衫之外,还找到了一些馒头、腊肉等食物。叶逢春吩咐众伙计带好火石、火折子等引火之物,声称只要有火,便不怕寒冷和勐兽。
众人等了半柱香工夫,慕容丹砚方才从远处一栋宅子中走了出来。只见她身上换了一件青色棉袍,虽然下摆已经被她用长剑割去,仍然显得颇为肥大。叶逢春心中颇不耐烦,暗想臭丫头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眼下已是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她还为了寻找衣衫到处乱闯。不过叶逢春心中虽作此想,脸上却满是笑容,不敢有丝毫不满。厉秋风见慕容丹砚已经换好了衣衫,与她打了一个招呼,便即转头对叶逢春说道:“叶先生,咱们这就出发罢。”
叶逢春心急如焚,巴不得尽快离开这里,听厉秋风如此一说,自然没有异议,招呼众伙计小心在意,自己和厉秋风、慕容丹砚当先引路,直向白莲山庄大门走去。众人匆匆走出了百余丈,终于到了白莲山庄大门门口,叶逢春走出大门之后,转头向身后望了一眼,只见远处数道火柱冲天而起,烟雾弥漫,将天空遮蔽了大半,情形甚是骇人。他心中暗想,可惜了这样一处易守难攻的世外桃源,洞天福地,眼看就要被地火吞噬,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