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涌道:“我在华山之时,听到许多先帝的荒唐传,只是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些曲折。” 厉秋风道:“先帝性子活脱,确实不如今上沉稳。只是先帝极为聪明,且也有过一番刷新吏治的决心。只不过过于急躁,且好大喜功,宠信钱宁、江彬等人。虽是迫于无奈,却给了锦衣卫和东厂太多权势,以至于尾大不掉。弄到后来,除了贴身的侍卫之外,文官和藩王勾结起来,先帝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为人所乘,也就不足为怪了。” 刘涌道:“却不知后来如何?” 厉秋风道:“朝中两派势力,联手扶助兴献王登上帝位,本以为可以维系在朝廷中的权势。只是嘉靖皇帝心思可比他们厉害的多,登基第一年,他要借着这些老臣的力量,将政局稳定下来,是以几位内阁大学士上的折子,他从来没有驳回过。但是第二年开始,他便大量提拔藩邸旧人,先将锦衣卫指挥使和司礼、秉笔太监等要害职位全都换上了自己带到京城的心腹,随后又替换了吏、户、礼、刑、工五部尚书、侍郎等大官员,彻底控制了京城的政局。这时他对几位内阁大学士的态度大变,这些人上的奏章不是被申斥驳回,便是留中不发。 “直到这时,这些大佬们才发现嘉靖皇帝并不像他们原本想的那样。这些大佬可不是白痴,皇帝在湖广之时,他们便派出不少亲信到兴献王府,打探兴献王的性子喜好。当时兴献王胆懦弱,一年到头把自己关在王府之中,连王府大门都不迈出一步。这些大佬以为扶了兴献王登基,还可以继续操弄权柄,是以最后才选了兴献王承继大统。想不到兴献王性子坚忍,原本那副谨慎微的模样完全是装出来糊弄众饶。此时政局已经稳定下来,他便不须再像以前那样对这些大佬虚与委蛇,正要将他们彻底清除,扫清旧势力,才能建立起真正的喜靖王朝。 “这些大佬被皇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的见机甚快,自请致仕,以避开大祸。有的却恋栈不去,希图皇帝能够改变主意。嘉靖皇帝毫不手软,借着‘大礼仪’之争,将这些老臣尽数逐退,扶植了张璁等在朝中毫无根基之辈出任大学士。这些新晋大员不依附于朝廷中任何一派,只受嘉靖皇帝的指使,朝政为之一新。而杨廷和等人却被驱离朝廷,灰头土脸的致仕回乡,这份屈辱,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些年来,像刘康刘大人、杨廷和杨大热老臣虽已致仕,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门生故吏仍遍布朝野。嘉靖皇帝借着‘大礼仪’之争虽然清除了大批旧臣,但是各地督抚仍有不少是刘、杨等老臣门下的旧人。尤其是兵部尚书虽换了几任,但是侍郎、堂官等管事官员仍然是先帝时的老人。嘉靖皇帝视之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只是兵部掌兵,兵者,国之大事,一个不慎便是亡国之难,是以皇帝也不敢轻易拿兵部开刀。 “而刘、杨等人又怎会甘心受辱?这些年来一直在背地里玩弄权术,意图东山再起。这十几年间,各地驻军哗变不断,多有两人在背后操弄的影子。虽然这些兵变最后都被镇压下去,但是弄得朝廷等耗费军饷粮草无数,面对鞑子兵的挑衅也不敢征讨,就连东南沿海几千倭寇都无力彻底消灭。 “自去年年底起,鞑子兵在河套以北集结重兵,随时都会南下,朝廷战和大计未定,几位能带兵的大将离了京城,分驻边塞几处大营,剩下的都是一些平庸之辈。有些人认为这是一个改变政局的大好机会,便开始蠢蠢欲动。一派要利用桑良田的兵马对京城发难,另一派则明面上忠于嘉靖皇帝,以阻拦叛军的名义,调集山海关总兵的兵马偷偷进关,隐伏在京城附近,只待机会一到,便要偷袭京城……” 刘涌心下大震,颤声道:“厉少侠是山海关的兵马是受刘、刘……操纵?” 厉秋风道:“刘先生,不管是山海关的兵马,还是桑良田的军兵,甚至包括永安城的守军以及来援的宣府、大同的军队,他们的背后都不只是一股势力在操纵,而且这些军队的统兵将领也绝不是只听一饶号令。人人都在观察时局,盯着各派势力的此消彼长。直到政局明显之时,他们才会将身家押上去。” 刘涌喃喃道:“那咱们岂不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 厉秋风道:“他们不只要咱们当棋子,还要咱们当炮灰,当他们的替罪羊。刘先生,我敢跟你打一个赌,此事无论结果如何,就算那些大佬失算,最后他们仍然做一个逍遥快活的富家翁。桑良田等人仍然会带兵回归本镇,作威作福。而这些各派的武林高手,十有八九会被安上一个‘盗掘皇陵、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抄家灭族,身败名裂。” 刘涌一脸沮丧,对厉秋风道:“那咱们岂不是各条生路都被堵死,只能束手待毙了?” 厉秋风道:“那倒不尽然,咱们还有一条路。” 刘涌一怔,随即急切地道:“愿闻其详。” 厉秋风道:“三十六计走为上!刘先生,应该尽快让各派英雄速速离开永安城,远离这个是非窝子。是非成败是那些大佬和皇帝的事情,咱们不要做他们的工具。永安城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如果真要攻击,就算咱们拼死抵抗,城池陷落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桑良田不傻,永安城现在也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如果这枚棋子现在没有用了,朝廷,大佬,叛军随时都会将这枚棋子变成弃子,到时候就算想离开这里,只怕也是插翅难飞了。” 刘涌点头道:“厉少侠的对。唉,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