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见那哨长被胡千总一脚踹倒在地,此时一脸茫然,想来事发仓促,脑袋中已是一片混乱。他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呼呼喘着粗气,口中说道:“军爷,咱们从京城来,要去柳树镇,经过山谷外面之时,突然蹿出一条大白蛇,要吃掉咱们。咱们没有法子,只有拼命逃跑。所幸遇到这位军爷……” 厉秋风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哨长,接着说道:“这位军爷舍命挡住了那条大白蛇,咱们才得以逃进山谷中,没有被那条大白蛇吃掉。” 胡千总看着厉秋风,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此时张哨长已然昏头昏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一边看着胡千总,身子仍在不断发抖。胡千总狠狠瞪了他一眼,口中说道:“老张,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张哨长在山谷外见到那条巨蛇,已然吓了一个半死。这一路狂奔累得要命,被胡千总大骂一通,又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头脑中一片混乱。此时昏头胀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头脑兀自有些不大灵光,虽然听厉秋风讲述了一番逃进山谷的过程,他一时之间也记不得是如何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相遇,见胡千总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慌张之下只得点了点头。 胡千总“呸”了一声,对张哨长说道:“你他娘的也算是咱们营的老人了,弄成这副狼狈模样,被老蔡他们营见到了,岂不是折了老子的面子?!还说有什么大蛇小蛇、白蛇黑蛇,十有八九是你们几个王八蛋看花眼了。” 他说到这里,瞪了张哨长一眼,接着说道:“你们哨的兄弟都哪里去了?” 张哨长颤声说道:“大伙儿见那大蛇冲了过来,吓得、吓得四散奔逃,想来都躲在谷口外面……” 胡千总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龟孙子,难道不知道蔺大人的中军大帐已移至谷外五里处?他手下的巡哨若是发现谷口无人守卫,以蔺大人治军之严,非得杀几个人立威不可!你赶紧回到谷外,约束本哨人马,将谷口给老子牢牢守住。再出什么差错,老子先拿你开刀!” 张哨长听胡千总要他出谷,吓得面无人色,颤声说道:“千总大人,那条蛇、那条蛇现在、现在就要追进来了。小人若是出去,非被它吃了不可……” 他话音未落,胡千总一脸怒色,又踹了张哨长一脚,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慕容丹砚听他骂得肮脏,不由地皱了皱眉,将脑袋转过一边不去理他。此时众人站立之处,距离洞窟入口处不过数十丈远。只见山谷之内东一伙、西一群大约有一千多名官兵,此时大都坐在地上歇息。只有洞窟入口处有一百多名官兵提刀握枪,手持弓箭,守卫的甚是严密。厉秋风也已偷眼将这山谷内的情形看得甚是仔细,又听那胡千总说官兵统军大将的中军大帐已移出山谷。他知道这山谷之中极为狭窄,无法容纳万余名官兵,是以官兵主力已退出山谷,在谷外扎下营寨,谷内只留了这千余名官兵监视洞窟内群豪的动向。他心中暗想:“若是只有这千余名官兵,逃入洞窟之内倒容易了不少。只不过万万不可让官兵瞧见打开封闭洞口那块千斤巨石的机关。若是机关泄露,官兵大举云集,冲进洞窟,群豪可就危险了。” 他正思忖之间,那胡千总已是一顿拳打脚踢,将那张哨长打得鼻青脸肿。只不过张哨长已然被那巨蛇吓破了胆,死活不肯离开山谷。最后胡千总将腰刀拔了出来,架在张哨长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信不信老子一刀把你的脑袋砍了下来……” 他话音未落,从甬道内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沙沙声。 厉秋风、慕容丹砚、张哨长三人面色大变,不约而同地向甬道出口处望了过去。胡千总见张哨长面色大变,手中腰刀仍然横在张哨长的脖子上,凶霸霸地说道:“是不是你把谷口丢了,现在敌人攻了进来?” 张哨长颤声说道:“千总大人,那条蛇、那条蛇要冲进来了……” 厉秋风在旁边也对胡千总说道:“军爷,甬道中真有一条大蛇,它若是冲进来,咱们可就危险了。” 他话音未落,胡千总却是一声冷笑,对厉秋风说道:“你小子真以为老子好唬弄是不是?你若是寻常的百姓,身上怎么会带刀?”他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慕容丹砚,口中不怀好意地说道:“还有这个小子,长的像一个兔儿爷似的,身上还背着两把剑。大明律明明白白写着,平民身怀利刃,视同殴斗。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厉秋风陪着笑脸道:“军爷,小民在京城跑腿,对这大明律倒也略知一二。大明律写的是‘凡民间私有人马甲、傍牌、火筒、火炮、旗纛、号带之类应禁军器者,一件杖八十,每一件加一等,私造者加私有罪一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这里说的可都是大军用的兵甲、火器,并非民间寻常百姓、商人的防身兵器。而在其后特意加了一段,为‘其弓、箭、枪、刀、弩及鱼叉、禾叉,不在禁限’。军爷,咱们到柳树镇是为了收账,随身携带刀剑,不过为了防身罢了,并不违犯大明律。” 厉秋风在锦衣卫当差,每年春、秋两次考评,都要考察大明律例,而大明律是重中之重,他也背得滚瓜烂熟。那胡千总却是大字儿识不上一筐的老粗,平日里只是听军中同伴胡吹大气,顺便记了几句以讹传讹的大明律来充门面。此时被厉秋风驳了面子,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便即一脸怒气,口中说道:“老子瞧你们两个小子倒像是绿林响马的探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