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秦老五话一出口,突然想起方才两人拉手之时,是自己突施辣手,用力握住厉秋风的右手,想要趁他不备,发力捏得厉秋风哭叫求饶。至于后来自己右手虽然受制于厉秋风,对方却是动也不动,压根看不出他动手反击。自己说他用妖法害人,太也说不过去。张实一直站在两人身边,自己这样大喊大叫,张实不只不会帮着自己说话,只怕反倒会怪自己大惊小怪。念及此处,秦老五立时闭嘴,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厉秋风。 张实见秦老五的模样,知道他定然在厉秋风手下吃了亏。是以嘿嘿一笑,道:“老秦,我方才说过朱兄弟少年英雄,眼下你总相信了罢?” 秦老五勉强一笑,这才走到厉秋风面前,拱手说道:“咱老秦是一个粗人,方才多有得罪,朱老弟不要见怪。” 厉秋风见秦老五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急忙拱手还礼,口中说道:“秦五哥说得哪里话来?在下最佩服英雄豪杰。听说秦五哥出关打过鞑子,是咱们中原的英雄。日后若有机缘,还要请秦五哥讲讲打鞑子的故事。” 秦老五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便是曾经随着正德皇帝北征,与鞑子兵血战数场。他离开京城之后,平日里喝上几杯,便会吹嘘自己当年与鞑子如何大战。厉秋风这句话当真是搔到了他的痒处。方才被厉秋风反击而丢丑的事情登时被他抛到了一边。只听秦老五笑道:“朱老弟若是喜欢听,咱老秦给你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这次出海,在海上要走上一个多月,咱们有的是机会说故事。当年我在宣府总兵麾下,是前军冲阵营的小队长。朱老弟,你恐怕不知道,自从土木堡大战之后,咱们大明朝的名将大多战死,无力北征,对鞑子兵只能取守势。虽然于少保打赢了京城保卫战,可是三十余位名将和二十五万精锐士卒大半战死在土木堡,这些人是天下精英,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元气。是以鞑子兵气焰复炽,虽然没有大举进攻大明,却不时派出小股兵马,骚扰边关,抢掠财物,杀伤大明百姓……” 张实与秦老五素来交好,知道他若是讲起当年边关的战事,只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是以哈哈一笑,口中说道:“老秦,这些故事留到咱们到了海上再说罢。” 秦老五一怔,随即尴尬一笑,道:“还是张员外说得对。等咱们上船后,我再给朱兄弟详细说说先帝北征的故事。” 张实正色说道:“闲话咱们就不说了。老秦,眼下胡掌柜他们一心盼着到扶桑发财,为此不惜付了十几倍的船资。咱们既然收了他们的银子,这些货物万万不可出了差错,否则胡掌柜他们不会与咱们干休。” 张实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转头向四处张望了一圈,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秦老五道:“我总是觉得这些货的货主不只他们几个。前天我瞧见胡掌柜、白掌柜和一个家伙在酒馆里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商议什么事情。是以我派人悄悄盯着他们。后来派去的人回来跟我说,与胡掌柜和白掌柜悄悄说话的那人,竟然是从京城来的。此人在京城火器局当差,是火器局主事官员的亲信。我登时留上了心,派了几个下人盯着此人。结果发现他在宁波城中四处活动,与市舶司衙门和宁波府衙门的大小官员都见过面。胡掌柜等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到这人下榻的客栈,不晓得在商议什么事情,有时直到深夜,胡掌柜等人才会离开。是以这次买卖,咱们须得小心谨慎。若是出了差错,不只是胡掌柜等人与咱们翻脸,只怕市舶司衙门和宁波知府衙门那些大小官员也不会放过咱们。” 秦老五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其实有些事我也早想和张员外说说。自从接了这个活儿之后,经常有人偷偷盯着我这只船。初时我还没有在意,不过来来去去,总是撞见那几个家伙,我才发觉事情有些奇怪。老胡他们也与以前不同,竟然也找了人来暗中盯着咱们。昨天晚上,趁着码头上无人,我要船夫将货搬到船上。这些人忍耐不住,竟然走到岸边来瞧着咱们是否在货物上做手脚。我何曾受过这些鸟气?追上去一阵臭骂。那几个家伙被我骂得灰头土脸,可是仍然不肯离开,一直看着咱们将木箱和麻袋全都搬到船上,这才散到了四周。方才听员外说话,我才恍然大悟。只怕老胡他们并不是货主,只是背后那些大人物找来撑台面的傀儡罢了。” 秦老五还没有说完,张实冲他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这些事情咱们不必去管,只要将货送到扶桑,咱们拿到银子就行。我与官府打了几十年交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秦老五点了点头,道:“张员外,朱兄弟,两位上船去瞧瞧货物罢。” 厉秋风听张实和秦老五说话,心下暗想,火器局掌管神机营火器打造,在京城之中地位极为重要。火器局的人怎么会到宁波来与这些商人打交道?这事情倒有些古怪。是以秦老五要两人到船上看货,厉秋风倒是跃跃欲试,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将什么东西运到扶桑。可是张实却摇了摇头,道:“老秦,咱们十几年的交情,我还信不过你吗?明日咱们就要扬帆出海,到了大海之上,安危系于老兄身上。是以老兄还是好生歇息,养足精神为好。我还要去市舶司衙门走一遭。自从去年扶桑贡使在市舶司衙门大打出手,杀伤十余名官员,逃出宁波城之后,朝廷便将市舶司管事太监赖恩锁拿进京问罪。接任的管事太监做事更加小心。虽然已经打点过了,我还是有些担心,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