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方才见宋掌柜不管不顾地扑向寿南山,挥拳便要殴击。若是换作往日,只怕张永想也不想,一掌便将宋掌柜打死了。只不过张永隐退于南京十余年,虽然对正德皇帝的忠心一般无二,身上却早已没有了当日身为东厂督公的杀伐之气。后来知道主人尚在世间,当真是欣喜若狂,立时北上京城寻找正德皇帝。等到他见了正德皇帝,自然是大喜过往,立誓要随侍在正德皇帝身边。此番两人商议好了要到关外隐居,不再理会世间的俗事。张永的性子已然恬淡了许多,眼看宋掌柜对正德皇帝无礼,他虽然出手拦截,以内力将宋掌柜摔了出去,却并不想取了此人的性命。只是要将他推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摔一个跟头,略施惩戒罢了。 厉秋风知道张永内力深厚,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眼看着宋掌柜倒飞了出去,他若是以内力强行将宋掌柜接住,便是硬碰硬地强行抵挡张永的内力。若是自己使出的内力不及张永这一推之力,必定身受内伤。若是自己的内力强过张永推出之力,宋掌柜非得当场吐血身亡不可。电光石火之间,厉秋风心中灵机一动,抢上前去之时,先以左掌之力托住宋掌柜的身子,并不以内力与张永这一推之力硬顶,同时右掌在宋掌柜腿上一推,使他的身子急速旋转。借着这股旋转的力道,化解了张永的推力。 众人眼看着宋掌柜的身子被厉秋风托着飞速旋转,一个个只觉得好笑。却不知在刹那之间,宋掌柜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厉秋风的内力拿捏得若是稍有差池,宋掌柜便有性命之忧。 厉秋风左掌托住宋掌柜后心,任凭他旋转了十几圈。待到将张永推在宋掌柜身上的内力尽数消解,厉秋风左手变掌为爪,抓住宋掌柜后心衣衫,将他放到了地上。只是宋掌柜在空中转了十几圈,此时早已是头昏脑胀,待到厉秋风松手之后,他身子晃了几晃,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再也站不稳了,“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好在这一下摔得不重,不至于有性命之危。宋掌柜呻吟着想要爬起来,只是刚刚从地上站起,身子尚未站直,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身子不听使唤,一下子又坐到了地上。宋掌柜知道自己即便勉强站起来,必然还得摔倒,索性不再勉强,只是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从厉秋风抢上前去托住宋掌柜,到宋掌柜立足不稳坐倒在地上,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张永初时看到人群中有人救下了宋掌柜,心下一凛,暗想此人武功高低先不说,以巧劲消解了自己的内力,将那人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这份心计比之武功更为厉害。他定睛望去,却见救下宋掌柜的只是一个身穿灰布衫、相貌平常的年轻人。待张永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的面容之后,登时大惊失色,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寿南山也看清楚了厉秋风的容貌,哈哈大笑,口中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小兄弟,想不到咱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寿南山此言一出,张实、胡掌柜等人脸色登时大变。众人心下暗想,这个老头儿为何会识得他?难道此人还有许多事情瞒着咱们不成? 厉秋风何等机敏?他发觉胡掌柜、张实等人的脸上出了惊疑的神情,知道这些人已然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事情本来就极为奇怪,自己是在宁波与张实和胡掌柜等人相遇,自称是蜀中贩卖蜀锦的商人。可是在这关外偏僻之地,竟然也能遇到熟人,岂不是太巧了?自己若是与张实、胡掌柜等人异地而处,心下必定也是疑云大起。是以厉秋风急忙拱手说道:“原来是寿老先生。去年在下到京城贩卖布匹与老先生相遇,想不到在关外还能与老先生见面,这缘分可真是不浅啊。” 寿南山见厉秋风如此说话,知道他不想露了身份,是以哈哈一笑,道:“可不是嘛。在京城之时,老子输了银子,还多亏小兄弟帮老子堵了窟窿,否则那天恐怕连赌坊都出不去。对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张实、胡掌柜等人听厉秋风和寿南山如此说话,这才放下心来,心下均想,原来他们也是偶遇,并非另有图谋,倒把咱们吓了一跳。胡掌柜、罗掌柜等人心下更是大喜,暗想原来这个老家伙竟然是一个赌徒,在京城就输了银子,还是姓朱的小子帮他还了赌债。如此最好,今日与他赌钱,更有了赢钱的把握。老家伙,你今日遇到咱们,活该你倒大霉! 只听厉秋风说道:“在下随着家父在京城折腾了一个多月,压根没卖出几匹布。家父想着江南富户豪绅众多,便带着在下离开了京城,想到江南碰碰运气。家父和我在南京分手,他去了杭州、嘉兴、湖州,在下到扬州、宁波。后来在下在宁波遇到这几位掌柜,听他们说蜀锦在山东济南容易贩卖,在下便求着几位掌柜,和他们一同乘船前往济南。谁想在海上遇到大风浪,船只受损,竟然漂到了这里。今日能与老先生重逢,幸何如之?” 寿南山道:“真是巧了。老子到关外做药材买卖,竟然又与你碰到了一处,哈哈,不错不错。” 只是他说完之后,却又皱紧了眉头,摇了摇头,口中说道:“他妈的,老子倒忘了一件事情。上一次在京城遇到了你小子,老子便输了二十几两银子,险些连赌坊的大门都没走出来。今日原本想在这东升客栈里大杀四方,赢上几十两银子。偏偏又遇到了你小子,只怕今日手风不顺,还是不赌为好。” 胡掌柜、罗掌柜等几人听寿南山和厉秋风说话,对厉秋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