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南山说到这里,嘿嘿一笑,转头对张永说道:“老张,你说老子这些话,严嵩这老小子能听进去多少?” 张永略一沉吟,道:“看他的模样,想来都听进去了。若是老奴猜得不错,只怕这小子最迟明天早上,便要匆匆离开东辽县城。若不是摩天岭上闹鬼,或许这老小子今天晚上便要逃了。” 寿南山笑道:“这老小子被咱们惊到了,害怕在东辽县出事,自然要尽快赶回京城,免得夜长梦多。” 他说到这里,脸上神情一变,笑容尽去,口中说道:“或许是老子多心了。那日我在皇陵与朱厚熜这小子聊了一会儿,发现此人极是精明,绝对不是容易受人蛊惑之辈。严嵩虽然狡诈,想要在他面前弄鬼,非露馅不可。这两人都不是易与之辈,到时相互之间勾心斗角,尔虐我诈,演出一场活色生香的君臣斗来,倒甚是有趣。嘿嘿,嘿嘿。” 寿南山说到这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口中说道:“这些凡尘俗事,以后老子再也不理了。江南繁华之地老子已去得腻了,此番要一路北上,瞧瞧极北之地到底是什么模样。听说那里有万古不化之冰雪,还有高耸入云的大雪山,壮丽诡异,惊心动魄。老子倒要好生瞧瞧,或许另有奇遇也说不定。” 厉秋风见寿南山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心下佩服,正想举杯敬寿南山一杯,却听寿南山说道:“小兄弟,那一晚你与慕容先生相遇,似乎有些芥蒂。慕容先生神功盖世,为人又极是精明。小兄弟是不是与他有了什么误会?若是老子能帮得上忙,你尽管说便是。老子虽然不做皇帝了,可是与慕容先生算得上是朋友。我的话他还是肯听的。” 厉秋风大感尴尬,暗想慕容秋水对自己不满,那是因为慕容丹砚之事。这些儿女私情,怎么能向外人说起?若是真让寿南山知道了此事,慕容秋水反倒会怀疑自己要借着寿南山的身份来压制于他,只怕对自己的恶感更加重了几分。是以他略一思忖,这才对寿南山说道:“晚辈敬重慕容先生的武功和为人,哪里敢得罪于他?只不过慕容先生是武学宗师,对于晚辈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并不放在心上,不想与晚辈多说便是。寿老想来是误解了慕容先生的意思。” 寿南山点了点头,道:“慕容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小兄弟若是能得到他的指点,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厉秋风道:“寿老教训得是,在下谨记在心。” 三人又饮了几杯酒,言谈甚欢。直到冯掌柜又送来三壶烫好的酒,寿南山却对冯掌柜摆了摆手,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喝得甚是畅快,下一次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只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伙儿终有重聚那一日。今日就此告别啦,小兄弟多多保重。” 寿南山说完之后,站起身来,转身便向二楼走去。张永向着厉秋风拱了拱手,便也随着寿南山走了。厉秋风站起身来,眼看着寿南山和张永大步走向二楼,心中百味杂陈,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冯掌柜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说道:“大爷,酒烫好了,只不过菜都凉了,小人再去给您热热罢。” 厉秋风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口中说道:“不劳掌柜费事,在下已经吃饱喝足了。今日多有叨扰,还请掌柜见谅。” 冯掌柜听厉秋风说不再喝酒吃菜,这才松了一口气,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即吩咐伙计过来收拾桌子。厉秋风向冯掌柜告别,这才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待他进屋之后,却见张实正在和秦老五说话。两人初时听到屋门响动,吓了一跳,脸色变得煞白。待看到厉秋风走了进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厉秋风将屋门关紧,走到二人身前正要说话,秦老五抢先说道:“朱兄弟,那个姓寿的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姓严的老家伙又是什么人?” 厉秋风生怕萧东等人起疑,方才与寿南山等人喝酒之时,便已想好了说辞。听秦老五问起,他张口说道:“寿老是京城人氏,在下也是在京城贩卖布匹之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东辽县遇到此人,倒也颇出意料之外。至于姓严的那人,好像是京城的官儿,就连萧大人对他也是极为忌惮。前晚萧大人在酒馆遇到姓严的,执礼甚恭,对姓严的很是害怕。至于姓严的到底是什么来历,恐怕只有萧大人自己知道了。” 张实笑道:“方才姓萧的吃了一个大瘪,心里极不痛快。回到二楼之后,对我和老秦还算客气,不过胡掌柜恭维了他几句,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被姓萧的痛骂了一通。方才他要老胡来找朱兄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你若去见姓萧的,也千万要小心了,别触了他的霉头。” 厉秋风心下一怔,对张实说道:“萧大人找朱某做什么?” 张实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张某也不知道他找朱兄弟做什么。据我和老秦猜测,多半是他看到姓严的老家伙和朱兄弟坐了一桌,想打探一下姓严的和寿老头说了些什么话罢。” 厉秋风回想方才在楼下的情形,萧东被寿南山折辱了几句,只是严嵩在场,他又不好发作,最后愤然离席,想来心里极不痛快。萧东心胸狭窄,却又心高气傲,被一个老头儿当众羞辱,定然不会就此罢休。或许真如张实所说,萧东找自己去便是打听寿南山和严嵩说了些什么。若是寿南山与严嵩并无交情,只不过是今日在东升客栈巧遇,只怕萧东便要去找寿南山的麻烦。 他正沉吟之时,忽听得门外走廊里脚步声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