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萧东等人在东升客栈被柳生一族的杀手擒住,随即被押送到柳生宗岩面前。柳生宗岩逼问萧东如何打开船上的铁箱,萧东则将事情全都推到了厉秋风身上,只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不晓得如何打开铁箱。当日萧东与柳生宗岩说话的情形,张实、秦老五、胡掌柜等人都是亲眼所见。张实、秦老五与厉秋风交好,心下暗骂萧东卑鄙无耻。胡掌柜等人虽然知道萧东是在嫁祸给厉秋风,不过他们视萧东为财神爷和保护神,与厉秋风又没什么交情,是以萧东说什么,这几人便在一旁随声附和。此时听厉秋风说出“本官”二字,张实和秦老五心下暗自焦急,以为厉秋风上了萧东的大当,替萧东背了黑锅,只怕情势不妙。而胡掌柜等人却是幸灾乐祸,暗想姓朱的小子真是蠢笨之极,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过官瘾,不知道自己已是大难临头。 厉秋风见萧东初时露出了不快的神色,随即又平静如常,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是以他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块铜牌,递到萧东面前,口中说道:“萧大人在火器局当差,自然识得这块牌子是做什么用的罢?” 萧东不晓得厉秋风在打什么算盘,心下微感诧异,暗想这个小子莫非失心疯了,到了如此要紧的关头,何必还要节外生枝,拿出一块牌子来装模作样?只不过柳生宗岩就在旁边看着自己,这场戏还得演下去。是以他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双手接过了铜牌,举在眼前仔细观看。待他看到牌子上刻着“锦衣卫百户”五个字,立时脸色大变,身子竟然颤抖了几下。 张实、秦老五、胡掌柜等人见萧东神情有异,心下都有些惊讶。只见萧东将铜牌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最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铜牌递还到厉秋风面前,颤声说道:“下官……下官不晓得大人的身份,一路之上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恕罪。” 张实和胡掌柜都是极为精明之辈,看着萧东如此模样,并非是故意做作,心下都是悚然一惊,暗想萧东这是怎么了,为何看到一块铜牌,就吓成了如此模样? 厉秋风将铜牌放回怀中,向着萧东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萧东不敢不从,拿捏着坐到椅子上。但是他只坐了半个屁股,神情甚是紧张。萧东是识货之人,厉秋风自称在锦衣卫南镇抚司当差,或许只是为了欺骗柳生宗岩。但是他掏出了锦衣卫的腰牌,却绝对不是假的。萧东想到锦衣卫手段之狠辣,心下惊恐之极。 厉秋风道:“萧大人要到扶桑去做大买卖,京城中许多大佬都想分一杯羹,托门子都托到阳大人府上了。阳大人不胜其烦,只好让本官随萧大人同往扶桑。不过想来萧大人也知道阳大人的为人,最是谨慎不过,这才不许本官亮明身份。一路之上承蒙各位关照,本官在此谢过了。” 萧东暗想此行极为秘密,为何锦衣卫南镇抚司会了如指掌,派了一个百户来盯着自己?这个小子是张实带来的,难不成张实早就被锦衣卫软硬兼施收买了?自己这些年与张实做了不少买卖,其中多有见不得光之事。若是张实将这些事情禀报给锦衣卫,只怕自己非得被打入诏狱,满门抄斩不可。念及此处,萧东身子瑟瑟发抖,牙齿上下相击,格格作响。 厉秋风见萧东吓成如此模样,心下暗想,你知道害怕便好。只要你不敢胡说八道,我便有法子应付柳生宗岩这个老贼。到时候将老贼诓到船上,再给他来一个图穷匕见! 柳生宗岩一直冷眼旁观,见萧东吓成如此模样,张实、胡掌柜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心下暗想,这些家伙果然没有说假话,所有的事情都是姓厉的小子在操纵。哼,如今你们全都落在老夫的手中,一个个如同面团一般,还不是老夫想捏就捏,想踹就踹?只要将东西骗到了手,你们这些人便没了用处。尤其是姓厉的小子和那个丫头,老夫要好好炮制一番,再要了你们两个小鬼的性命! 只听厉秋风接着说道:“柳生先生说了,他对咱们此行要带到扶桑去的东西极感兴趣,打算出大价钱将东西买下来。本官以为柳生先生极有诚意,将这东西交给他也没什么不妥。不知道萧大人和各位掌柜意下如何?” 萧东此时已然吓破了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是以厉秋风话音方落,他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是咱们的首领,咱们自然唯大人马首是瞻。” 厉秋风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胡掌柜道:“萧大人没有异议,不知道各位掌柜有何高见?” 胡掌柜见萧东出声附和厉秋风,他哪里敢从中作梗?急忙站起身来,鸡啄米般点头说道:“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小人无有不从。” 他说到这里,看了尹掌柜一眼,又看了看坐在旁边一桌的白掌柜等人,接着说道:“小人敢打包票。不只小人没什么异议,其他各位掌柜也绝对听从大人的主意。大人想让咱们往东,咱们绝对不敢往西。” 厉秋风笑道:“多谢胡掌柜成全。既然大伙儿都没什么异议,这买卖咱们就和柳生先生做了。柳生先生说了,绝对不会亏待萧大人和各位掌柜。他给各位的银子,绝对要比各位到扶桑赚得多。” 萧东心下忐忑不安,暗想与扶桑人这笔交易,乃是京城几位大佬与扶桑国朝廷的掌权人物暗中谈成的。没想到在海上遇到爆炸,船只受损,漂流到了东辽县。偏偏又杀出了一个老鬼子,硬生生要将东西取走。若是真将东西交了出去,回去又如何向火器局和兵部各位大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