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堪堪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柳生宗岩说道:“柳生先生,在下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柳生先生不吝赐教。” 柳生宗岩沉声说道:“厉少侠有话尽管说便是。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厉秋风道:“厉某听说贵庄有一位军师,名叫柳生旦马守,其人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厉某甚是佩服。既然咱们要做这笔买卖,如柳生旦马守这等了不起的人物,岂能不参与其中?是以厉某想拜见这位柳生旦马守先生,一睹贤者丰采。” 柳生宗岩嘿嘿一笑,口中说道:“真是不巧,他前几日便到辽阳府办事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厉少侠与老夫做完买卖之后,还要在东辽县盘桓数日,等到他从辽阳府回到,老夫自会带他去见过厉少侠。” 厉秋风心想柳生宗岩一心要将大船上的东西弄到手,这是柳生一族的头等大事。柳生旦马守是柳生宗岩的谋主,在此关键时刻,绝对不会离开东辽县。柳生宗岩摆明了是在说谎,绝对不可相信。厉秋风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闻贤者之名而未遇,实在太过遗憾。” 森田忍将众人带到后院,先请慕容丹砚和王小鱼住到了右侧厢房中,随即对厉秋风等人说道:“敝庄主人吩咐,后院这些房子由各位任意居住。若是有人敢到后院来骚扰各位,敝庄庄主定当重罚。在下不打扰各位歇息了,若是各位有什么事情,请随时到前院招呼在下。” 森田忍带着几名青衣人离开之后,厉秋风便要众人各自回到屋中歇息。方才秦老五、胡掌柜、尹掌柜等人在正堂喝了醒酒汤,又捏鼻子抠嗓子呕吐了一阵,大多已经醒了酒。他们听说李芝生被柳生宗岩杀死,潘师爷和何捕头的下场也不大妙,登时吓破了胆,无论如何也不肯分开,吵嚷着都要与厉秋风住在一起。厉秋风没有办法,只能对众人说道:“后院正堂空空荡荡,倒能容下十几个人。各位既然不愿独居,只好大家一起到正堂席地而坐了。” 只是厉秋风带着众人走进后院正堂,却见屋子中已沿着四面的墙壁摆好了十几张木床,床上被褥枕头一应俱全。厉秋风苦笑了一声,转头对萧东说道:“看样子柳生老贼早已算定各位不肯独居,将这正堂弄成了马车店的大通铺。” 秦老五道:“管他妈的是不是大通铺,只要能平安无事地睡上一觉,便是最好的去处!” 他说完之后,抢到门边窗户下的一张木床旁边,一屁股坐了下去,口中说道:“我就不和各位谦让了,这张床姓秦了。” 尹掌柜等人见此情形,也纷纷向自己中意的床铺奔了过去。罗掌柜和白掌柜还因为抢向同一张床撞到了一起,每人额头都鼓起了一个大包。若不是胡掌柜从中解劝,只怕两人早已挥拳相向,打成一团了。 厉秋风挑了靠近山墙的一张木床坐下,戚九挑了厉秋风右首的床,萧东则选了厉秋风左首的床。张实原本也想睡在厉秋风左近,只是两张床被戚九和萧东抢先挑中,他只得怏怏不快地走开了。 众人吵吵嚷嚷,闹了足有半柱香工夫,这才各自选中了床铺。厉秋风见王庄主坐在门边的一张床上,呆呆地看着门口出神,知道他在挂念王小鱼,是以悄然走到王庄主身边,低声说道:“王庄主,那些扶桑人还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不会对咱们下手。何况慕容姑娘陪在王姑娘身边,她武功不弱,定能保护王姑娘周全。再说厢房距离咱们这里也不算远。若是那里有什么动静,咱们立时赶去助拳,王庄主尽管放心便是。” 王庄主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多谢厉大侠相助,咱们父女二人的性命,都是厉大侠救下的。若是此次侥幸不死,日后若有用得上王某之处,厉大侠尽管说便是。” 厉秋风道:“王庄主言重了。阁下多行善事,上天也会保佑你平安无事。” 王庄主右手在床上重重拍了一记,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沮丧的神情,口中说道:“恨只恨王某有眼无珠,敌人在王某身边藏匿了十余年,几乎将王家庄中的百姓尽数换成了倭寇,王某竟然丝毫不知,做了十几年的睁眼瞎子。若是王某稍有警惕之心,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厉秋风见王庄主悔恨不迭的神情,正想出言安慰,忽听戚九说道:“王庄主,森田忍冒充汉人,混入王家庄。此人虽然狡猾,不过毕竟是扶桑人。他与王庄主朝夕相处,以王庄主的智计,怎么会看不出此人的破绽?” 萧东点头说道:“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王庄主,王家庄距离倭寇的老巢只有一墙之隔,这片田地据说也是你花银子买下来的。难道倭寇在这里聚居了十余年,你丝毫没有起疑心么?” 厉秋风听戚九和萧东话语中有责难之意,生怕王庄主生气,正想出言劝解,却听王庄主长叹一声,口中说道:“老夫一时不慎,被倭寇钻了空子,铸成大错,此时后悔却也晚了。各位有所不知,王某原本是关内人氏,少年时家境贫寒,家父早逝,同宗族人欺负咱们孤儿寡母,将家中仅有的一点田产也夺了去。家母无奈之下,只得带了王某另寻去处。那几年咱们颠沛流离,吃了许多苦楚。后来家母积劳成疾,暴病身亡,王某实在没有法子,听说关外人烟稀少,良田甚多,谋生不难,便随着一伙贩马的客商一同到了辽东。” 王庄主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王某到了辽东,先是在辽阳府一家药铺做了会计,老板瞧着王某还算懂事,处处提携,出